温仰之没看她,抬手握起白瓷杯,轻轻抿一口,茶汤已经微凉,却让人清醒。
文件在他房间里。
他只是冷淡:“等等。”
她浅笑:“好。”
温仰之本欲让佣人去拿,但想到什么,还是起身。
周斐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充满上位者的气魄,但作为男人,也是实实在在足够有吸引力。
太过有权,亦太过多金,权势地位显赫,长相气质亦上流,让女人明知飞蛾扑火亦想试一试。
只是太冷淡了一点,对她完全公事公办。
温仰之进房间,房间里倒没什么变化,云欲晚没有多作妖。
他抬步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文件,却现床头柜的那束花被人全部重新剪裁过。
并不是毫无变化。
本来随便插在白瓷瓶里的一把花被人拿出来重新切割。
插进了他那只本是笔筒的竹筒。
剪刀随手放在旁边,修剪下来的花叶在垃圾桶里。
烟雨朦胧的芦荀草延伸,重瓣的烟花菊作主花缀在竹筒口上,几根兰草恣意斜垂,同时兼顾古朴哀艳和温柔。
一枚古铜色紫罗兰印章纽扣,被人放在枝头上。
和竹筒同色,就像是这幅作品本来就有的一样。
轻重留白刚刚好。
以至于显得她的扣子脱落是故意而非出洋相。
拿掉这枚纽扣整个画面就会不平衡。
一幅活生生的山水画,明明是一样的花材,寥寥剪掉的几朵分枝去繁就简,重新分配安插的空间,却可以立刻美得惊心动魄。
大师级别的花艺构造水平。
温仰之只是一眼,就清楚这幅作品的水平几何。
十七岁那年,他曾经申请过美国的艺术院校。
但是他用于申请学校的艺术作品集,在申请前夕被自己的父亲全部亲手撕毁。
温家的儿子,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就是从商。
哪怕那艺术作品集里的十五幅画再生动,从素描到水彩到国画,从雕塑到摄影,全都是他一点点积累的心血。
父亲也毫不犹豫撕毁。
自此,他十年没有拿过画笔。
现在却有人在他的房间里,重新裁了一幅艺术作品。
这样的胆子,只得一个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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