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吃喝尽兴,谈尽往昔,阔说将来,那些曾经意气风的少年们,在踏出学院的大门后,便续褪去了青涩的皮囊,他们因为责任落在肩上而变得成熟,他们因为长辈寄予厚望而变得稳重,可不妨他们曾经有一段共同燃烧过的岁月,相隔千里并不是横跨天堑,多年不见也不是疏离陌生,浓烈的归属感让他们一见如故,仿佛只是下课后又在别处相见。
尽管这种相聚不知还能再延续到何时。
那天很多人喝了很多酒,不论是一杯就倒所以滴酒不沾的夜无月,又或是从维纳特学城匆匆赶来,正在当实习老师的南宫雪夜几人,最后都逃不过先来后到被灌酒灌得天昏地暗。
这场聚会的最后,什么时候散场,怎么个散场法,人怎么回去的,到场的人也没几个记得清楚,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嗒。”
房间昏暗不见光,仅凭一张沉重的挂帘来分隔光与暗,一边将逼人的高温阻挡在室外,一边将晚夜未散的凉意留在室内。
年轻的男人陷在柔软的被褥中沉沉熟睡,在这温度宜人的环境中,在这房间的静谧里,毫无防备的,将脖颈的脆弱暴露在空气当中。
“嗒。”
轻微的响声声声响起,似乎是洗浴间的水龙头没关结实,似乎是门锁里的机关被人撬动,似乎是…有人轻轻地踩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布料的摩擦悉悉索索,一只手从床底的黑暗里摸索而出,然后慢吞吞的爬出来一个人。
“嗒。”
握在手里的球形器械出嗒的一声细响,微弱的亮光从布满茧子的指缝间露出,落在洁白的床褥上时,也将床边站着的人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对方静默地站在床榻边,静默地注视着床上熟睡的年轻男人,好半晌,才微微动身,翻手亮出一把匕举起就要落下的那一刹间,就见床上熟睡的人忽然一动!
“嗒!”
“唔…”
床上的人一声低吟,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翻了个身,将肌肉紧实的后背暴露在匕的锋芒之下。
这着实是把人给吓了一跳,人跟筛子似地颤抖着,甚至因为紧张而气喘如牛,最后忍不住抬起手抵在唇边闷声咳嗽几下,大抵是知道自己这幅身躯并不能维持太久,他再次举起手中利刃,不做犹豫就是猛地向床上的人刺去。
“什么人?”
日光微醺,书房内浮尘可见,一身着绛紫衣袍的男人站在书架前翻阅文籍,边是听着管家门前禀告,也不做意思,将翻看的文籍摆回架上,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不认识。”
“老爷,”
门外的管家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对男人的反应早有所料,才又拿出对方让转交的物件,“他们说,这个交给您看,您就明白了。”
顾瞿姬抬头看去,深色的瞳眸目光落向管家捧在手中的物件上,尽管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可不妨顾瞿姬在看清管家手里那东西时,一霎间的神色微动。
只见管家那皱纹横生的手掌心上,一只小巧玲珑的黄铜塔楼正静静地躺在那儿,黄铜塔楼共有九层,其造工细致入微,大到塔顶镶嵌的镂空宝珠,小到每层窗格上的雕花那都是清晰可见。
“有客远来…”
无形的力量卷起管家手里的黄铜塔楼,将它带到顾瞿姬面前。
顾瞿姬没伸手去接,只是瘫着一张脸抬头看着,看着那镂空宝珠中逐渐亮起的蓝色浮光,然后他人垂眸沉吟片刻,甩袖将飘在半空的黄铜塔楼给收过。
“忠叔,你走一趟去把人领往茶室,行贵客之礼,说我随后就到。”
理过衣襟,顾瞿姬边跟管家交代安排,边从书房内大步走出,而后在经过人时脚步微顿,向年迈的管家问道:“对了,少爷呢?”
“回老爷,公子今早外出,目前还未回府。”
管家毕恭毕敬,毕竟侍奉多年,自是猜到对方的后话,便试着问:
“老爷,可是要将公子召回?”
睁眼就看见有人拿刀子要往自己身上扎,那是什么个感觉?
夜无月偏头躲过落下的锋刃,在抬腿踹开那鬼影般立在床边的人影同时,他猛地扯过床上的被褥凌空一甩,只听下一秒几声撞入棉花里的沉闷声响响起,然后就是对着床的柜子被轰的一下撞翻在地。
“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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