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自承袭了爵位以来,在这偌大的宁国府内说一不二,上头又无人管着,平常只管寻欢作乐,日子过得当真快活。
这下里他慢饮着儿媳妇秦氏敬的美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媳妇美艳脱俗的容颜,嗅着其身上传来的香气,一时间像是醉了,又像是痴了。
饮完一杯酒后,他又端起了一杯,对秦可卿道:“我宁府能娶你进门,也是福气,我素来知晓你是个孝顺得体的,来,我也敬你一杯。”
秦可卿闻言有些无措,忙低下头去,好端端的,这世上哪有公公给儿媳妇敬酒的道理。
然而这幅模样落在贾珍眼里,却像是女儿家的娇羞,这让他心中愈火热了起来。
不待秦可卿回应,对面的贾蓉见状脸色一变,忙端起酒杯道:“老爷,我也敬您一杯。”
贾珍闻言大为不悦,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直骂道:“没眼色的东西,你自管吃你的酒便是,我还需要你敬?”
骂完又端起酒杯,看着秦可卿:“伱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如何能配得上这般好看的人儿。”
这番话给人听来却是极为露骨,平常人哪怕是心里觉得哪家女子好看,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便有轻薄之意。
但贾珍相当于这宁国府里的土皇帝,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个不长眼的又敢来管他。
贾蓉被骂得满脸通红,半天抬不起头来。
一旁尤氏出言打了个圆场,又和秦可卿一起敬了贾珍酒,贾珍这才面色稍霁。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到天香楼门口,对贾珍禀告道:老爷,门前来个了叫贾瑜的,说有事求见老爷。”
贾珍这会子宴饮正酣,这下被扰了兴致,不耐烦道:“贾瑜,什么贾瑜?我怎么没听说过。”
又看向尤氏和儿子贾蓉,二人也都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那小厮又道:“他自称是京中贾族子弟。”
“京中贾族子弟?”
这时一旁侍立斟酒的赖二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贾珍道:“老爷,早些年清水胡同那家有个叫贾瑜的,也是玉字辈儿的,父母早都没了,听说后来被他舅舅家的人领着修道去了,却不知今儿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哦,这样说来真是我贾族中子弟,那你代我去看看,我现在可没工夫理他。”
“是,老爷。”
赖二点点头,却又迟疑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面带难色低声道:“老爷,我又想起一件事来。”
“又有何事?”
贾珍有几分不耐烦了,他就想和儿媳妇喝个酒,怎么偏偏有这糟心的俗事来扰他。
“是这样,前些年那贾瑜外出修道,留下了个一进的院子空着,我等都以为他出了家就不回来了,后来我便做主将那院子给租了出去。
贾瑜此次来求见老爷,怕是想讨回那院子去住。”
贾珍闻言,审视着赖二道:“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我怎么不知?”
赖二忙道:“老爷,确有其事,府中有账册记着呢,当时也是想着租出去了能增加一些府中的进项。”
一旁的贾蓉道:“这不简单,等租期到了,把宅子腾出来让他住便是,有什么为难的?”
赖二道:“蓉大爷有所不知,那租住的人家一次性交了多年的租金,还立了契书,现在让人家搬走,只怕是拖家带口的,人家也不愿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贾珍的脸色。
其实那宅院他是自家的一个亲戚去住了,还以宁国府的名义签了十年契书,至于租金,后面他又全收到自己腰包里了。
账册也是他当年自个写的,凭借多年的做账功夫,根本不怕人瞧出端倪来。
贾珍听后想了想,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先拿二十两银子,若那贾瑜真是来要回宅子的,将打走便是。”
赖二道:“那我听老爷的,这就去打了他。”
正要出门时,却听贾珍指着贾蓉道:“你回来,让这个碍眼的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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