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只觉得手腕被攥紧,一时挣脱不得,只好任由着袖里那本泛黄的册子被林六娘抽出来。
正是那本记录着永丰村田地划分的册子!
见自己想要偷藏册子的行迹败露,张婆子也不见心虚,先是瞪了一眼像木头桩子似的张大庆,然后揉着手腕责怪起林六娘,“你这新媳妇,好没规矩!”
“六娘年纪小,心急找册子,一时劲大了些,我替她向张婆赔礼了。”
周鹤川把林六娘拉到自己身后,他虽然坐在那里,却气势逼人,让人不可小觑。
周鹤川话这么说,其余人却觉得,六娘一个小姑娘,身量瘦小,能有多大的力气?怕是张婆子又在作妖了。
张婆子看着周鹤川温和的脸,对上他幽深的眼睛,没来由感到一股冷意,一下子噤了声。
这周家小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婆子心里暗暗地想。
林六娘把册子递给周鹤川。
周鹤川翻到李山家和张家那一页,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
村长看过去,便见得那几页恰被老鼠啃咬,正关键的地方无法辨认了。
张婆子见状,她虽不识字,也猜出了那被咬的几页定是关键之处。
顿时叫唤起来,“诶哟,这天杀的老鼠哦!
怎么就咬到那里呢?这下没了证据,任你们青口白牙地污蔑我老婆子,抢我家的地了!”
她虽做出一副哭丧的样子,眼里却透出算计得逞的高兴。
“三叔,这下怎么办?”
李山今年二十多岁,还是个年轻人,见着张婆子如此胡搅蛮缠,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看来,这被占去的地是要不回来了。
可是真遂了张婆子的意,日后只怕她会更得寸进尺。
村长也是无可奈何,都说小鬼难缠,张婆子如此泼辣不讲理,这事可怎么断?
村长只得把希望放在了周鹤川身上。
周鹤川却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张婆,你不必担心,这册子虽然看不清了,但是还有第二份,一定会还张婆一个清白的。”
“第二份?”
张婆子立刻变了脸。
村长和李山也是一脸疑惑。
周鹤川不急不慢道,“农耕之事是国本,朝廷素来重视土地,《大梁令》中规定‘鱼鳞册为经,土田之讼焉。
黄册为纬,赋役之法定焉事干田土,非可臆断。
即据委官堪报,未足为凭。
’”
“虽然永丰村地处偏僻,但是土地分配的情况也在县里一一记录,只需张婆和李山哥一起去见官,请县老爷决断,县老爷定会命人找出鱼鳞册,请委官亲勘确定田土疆界,如此,便可见分晓了。”
“是啊。”
村长大喜,“周二郎君说得不错,朝廷素来看重土地之事,记录土地划分的鱼鳞册都会留档多年,专人看管”
“行,那我们就一起去见官。”
李山虽说是个温吞的老实人,但被张婆子搅得也生起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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