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愿意启用陆澂,她理应是高兴的。
可回想其今日跟那人在御舫上的对话,有忍不住觉得有些怨怼。
口口声声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牵连、连小舟都不愿意去探望的冷心家伙,她凭什么要关心他的前程
但是听五哥的意思,凉州和北疆局势关系到嬿婉入宫为后的大事,作为嬿婉的朋友,她理应又还是必须关注这件事的,对吧
阿渺在榻上思想斗争了许久,终于说服了自己,掀衾而起,撩帘穿上鞋袜,小心翼翼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她的轻功本就是当世无双,在岛上经历海啸之后,为防再次陷入水下窒息的险境,又特意苦练了近一年的龟息功,此刻屏息而行、亦身轻如燕,半点儿声响都不曾发出。
阿渺一路穿庭过墙,避开戍卫最严密的路线,抵达朱雀台下,抛出冰丝链、借力上了阁旁高树,再连番几个纵跃,落在了阁檐一角。
房之中亮着灯,廊下高序领着禁卫驻守四面,阿渺避开巡视,跃上檐梁,将身形倒悬至窗外阴影之中。
屋内的谈话声不大,她凝神细听,断断续续捕捉到了一些内容
“三省六部的官员,行事保守朕推行新政,用人必不拘于出身”
萧劭听上去语气平和,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阿渺稍稍放下心来,听他又继续说道
“你的表兄王迴,并非极刑而死当日赵白瑜领兵围剿海船,他或许是见大势已去,便令人将自己扶靠到船舷之上,站立着受箭而亡。
朕恨他逼迫阿渺,将其尸身抛入鲨群,凌迟之说,只为震慑对手皇祖母一向喜王迴朕也会补偿王家”
陆澂的位置离窗户更远一些,声音十分低微难辨
“若非乱世命运皆会不同,权势荣耀的争夺虽难避免,但无妄流血之事终是可瘳天下不单只是北疆争斗止息”
阿渺将手扒到梁柱上、竭力靠拢了些,却又担心让耳力极佳的陆澂觉察到自己,屏息凝神,听得艰难。
萧劭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才智实不亚于许相,此番凉州之事托付于你,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顿了顿,又缓缓道“朕这样做,也是为了阿渺。
让你去凉州,亦是她极力赞同的。
望你勿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阿渺攀着梁柱的手指,差点滑落下来,身形一歪,赶紧撤力回跃,回到了阁檐上。
为了阿渺
她的心意
五哥这话
是什么意思呀
阿渺在檐上稳住身形,手摁向胸口,怔怔地睁着眼。
她太了解萧劭,知道他不会轻易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从前不管是想为白瑜求情、为曹氏的孩子求情,还是为萧令露的身不由己而心生过怜悯,她都从来不曾向萧劭开过口。
至于陆澂
除了留下他的性命,她亦不曾求过其他。
但五哥分明是要为她作出让步了
阿渺思考着那样的意味,一时觉得触动,一时又有几分窘迫。
可也许五哥那么说,只是提点陆澂别心生叛意呢
她心中思绪缭乱,纠结难辨,如此过了不知多久,忽听得房的房门一声轻响、由内打了开来。
姚昌远引领着陆澂从屋中行出,躬身说了几句送辞之语。
少顷,几名禁卫上前引路,带着陆澂朝台下走去。
阿渺迟疑片刻,飞身跃出,沿着来时的路径,从树上跟了过去。
此时已近四更,月色清凉,禁卫选择从临湖的林荫道穿行至南宫巷,徐步前行的身影在石子路上与斑驳的树影交叠而过。
阿渺跟了一阵,忽觉有些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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