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至,府里下人已经窸窸窣窣起身,开始忙活一天的活计。
秦姝也起了身,小杏和小桃唤了丫头进来,为她洗漱更衣。
头顶的棉布沾了水。
小杏解开棉布,露出里面的伤口。
秦姝抬起手,轻轻摁了摁。
伤口没有痛觉,好像已经结了痂,有些木木的、麻麻的。
刘嬷嬷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担忧道:“只怕要留疤。”
秦姝却觉得无所谓,让小杏重新给她包扎上。
她扶着棉布,随口吩咐道:“去个人,看看春嬷嬷可过来了?”
左手边正端着耳铛盒子、供秦姝挑选的丫头纂儿突然问道:“春嬷嬷怎会这么早过来?”
秦姝蓦地看向纂儿,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阴冷又狠戾。
纂儿被秦姝的目光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秦姝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逾矩了!”
纂儿吓得浑身一抖,嗫嚅道:“奴婢知错。”
秦姝斜睨着她,冷冷说道:“记着,如今在这府里,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站起身,一寸千金的白色雀羽裙轻轻扫过地上的纂儿,“不想死,就闭嘴!”
小桃微微垂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
秦姝的眼尾轻轻扫过她,冷冷说道:“这段时间,谁若胆敢在府里乱嚼舌根,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面,直接乱棍打死!”
小桃脑门子呼地出了一层细汗:她刚才,的确想跟西府二太太说一声的。
万一……
真要是因为通风报信被打死了,那西府二太太可不会在这当口,为她这样一个婢女跟小姐翻脸。
毕竟现在,小姐才是她的正经主子。
刘嬷嬷看着小姐冷若冰霜的脸,眼圈红了又红:小姐那样绵软的性子,如今也不得不硬撑起来了。
很快,春嬷嬷就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院子。
小杏乖觉,等春嬷嬷进了门,便带着众人退出去,自己则守在门外。
春嬷嬷进了房,才解开大氅,将藏在怀里的两只小箱子轻轻放在秦姝身侧的案几上。
秦姝看着春嬷嬷冻得通红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过去,“嬷嬷拿着,暖暖手。”
春嬷嬷眼睛肿得厉害,只怕昨夜回去后,眼泪就没断过。
她哽咽的“哎”
了声,双手接过暖炉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只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着眼泪。
秦姝知道娘亲遇难,春嬷嬷心里的难过不亚于自己。
说起来,虽然这一辈子爹娘遇难的消息才刚刚传来,对秦姝来说,这份记忆已经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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