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的话,咱们村出来当兵的十几号人现在就剩我俩了,我还能把你丢下不成?刚刚我看炸死了得有十几个鬼子,加上之前咱们打死的鬼子,够本了!”
没受伤的士兵轻松地笑了一下,然后猛然起身,“啪”
的一枪打倒了一个想去救人的鬼子兵。
“敌袭!
有敌人!”
本以为是踩到了地雷的鬼子见有人开枪,顿时趴下一大片,连连向两名士兵藏身的瓦砾堆开火。
“哈哈哈,来啊!
狗日的小鬼子!
老子已经够本了!”
没受伤的士兵丢下手中打光了子弹的步枪,顺手拿起另一支继续开火,一边打一边大喊着。
伤兵躺在废墟后边帮他往空枪里压着子弹。
“哒哒”
鬼子的机枪响了起来,打得两人藏身的废墟砖瓦碎片横飞,两个鬼子兵顺势丢出了手雷。
“轰,轰”
废墟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江面上,日军的炮艇正在横冲直撞,机枪和火炮撕碎了一条条小船,撕碎了江中一具具中国人瘦弱的身躯,也一点点撕扯着岸边还没来得及上船的人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人们哭喊,愤怒,叫骂,哀求,痛苦和绝望在人群中快速蔓延,有的人跪在江滩上,一动不动如图行尸走肉一般,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而挹江门外残破街道上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就像死神催命的号角一般,贪婪地吸取着人们心底的恐惧与绝望。
();() 也不是所有人都已绝望,萧山令站在江边的浅滩上,指挥着最后近千名宪兵和警察一步步阻挡着鬼子前进的脚步。
他们身后是数万还没离开的百姓和溃兵,他们身前是大股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
炮火再次响起,挹江门附近本来已经饱受摧残的房屋再也承受不住轰击,接连倒塌,将一群群凭屋据守的中国士兵埋在废墟下。
进城后的鬼子兵发疯一样冲击着中国军队最后的阵地,短短几个小时,挹江门附近的街道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这里的房屋被炸塌,被撕碎,地上中国军民的尸体被丢上天空,炸成碎片,伴着鲜血洒在街道上,废墟上。
五个小时的血战后,萧山令已经没有人可以指挥了。
集合起来的宪兵和警察加上一些自发参战的散兵一千多人差不多都打光了,仓促布置的阵地早就被炮火掀翻,阵地上堆满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的尸体,中国军人打光了子弹就从尸体上捡,折弯了刺刀就从鬼子手里夺,或者用头盔,砖块,木棒,拳头甚至牙齿这些身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和鬼子拼命,受了伤倒在地上的就拉响手榴弹,或者抱着鬼子伤兵的脑袋拼命往泥坑和血泊里按。
作为南京市长,宪兵副司令,首都警卫军司令,现在城里的最高级别指挥官,萧山令已经做了一切他能做的。
“现在,是我履行一个普通的中国军人职责的时候了。”
萧山令想。
“杀身成仁,今日是也!”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日军,萧山令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然后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向了日军。
民国26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身中数弹的萧山令用步枪支撑着鲜血淋漓的身体,直至战死半个身躯任然屹立不倒。
之后,大批日军开始进城,在南京城中逐步占领各机关要地,但本以为进了城就算获得胜利的小鬼子打错了算盘。
虽然已经没有成建制的中国军队继续作战,但在南京残破的街道上鬼子兵们不时就会遭遇散兵的阻击。
有时路边没被炸塌的绸缎铺二楼会飞来子弹,有时候十字路口燃烧的汽车旁会丢出手雷,有时候废墟边残破的尸体会突然爆炸。
甚至有一辆被炸坏履带的轻型坦克在一个鬼子中队列队经过的时候突然开了火,打死打伤了近百鬼子兵,最让鬼子抓狂的是里面的中国坦克手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留下了一辆打空了弹药的破坦克。
侵略者铁蹄下残破的首都南京城,教导总队的学生兵,中央军,地方军,宪兵,炮兵,辎重兵,警察…一群群残败的溃兵正用生命维护着中国军人最后的尊严,维护着这座古都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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