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从小教导辅佐的是一位对臣下体恤，对百姓仁爱，对至亲关怀，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明主。
所以他用尽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可如今，他却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自幼便跟在自己身侧，认真好学的学生。
他的贤明仁德，谦逊礼义从来都只是面具。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他佝偻着身子，俯身同太子行礼。
太子跨步至他身前，扶住了柳相。
“老师不必多礼。”
他笑的谦和，如从前一般。
“这些时日，辛苦老师了，孤今日特意来谢过老师。”
他扶着柳相坐下，声音温润。
柳相微微低：“老臣为百官之，自是要为陛下和殿下分忧，职责所在，称不上辛苦。”
太子嘴角挂着笑，颔点头。
“听说旭阳来见过老师，不知是同老师说了什么？”
柳相手中握着茶杯的手略微紧了紧：“陛下中毒后，便未曾见过公主殿下，公主被革职，想让老臣同陛下请令复职。”
“不过，公主的请求，被老臣回绝了，眼下陛下昏迷未醒，投毒之人尚未抓获，公主嫌疑未脱。
太子殿下又未回京，老臣不敢擅自做主。”
“原是如此。
孤也相信旭阳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明日，便让旭阳复朝。”
太子嘴角笑容渐渐收起，随后带着怒意。
“此事，孤会亲自查出凶手，还旭阳一个清白。”
朝中穆溪的人不少，还又许多中立的大臣，是父皇的忠臣，他们晓得父皇对穆溪的态度。
且她今日在城门口已经在群臣面前表了态，同他俯。
若他一回京，就对她出手，那些人必有意见，也服不了众。
该说的已经说完，太子起了身。
“夜深了，老师好生休息。”
“恭送殿下。”
柳相朝他垂一拜。
太子提步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下，回望向柳相，谦逊温和的笑里带着让人胆颤的深意。
“对了，孤回京的路上听说柳昆在廊郡又生了事，刑部那边孤已经打了招呼，消息已经拦了下来，过几日便能回京，老师不必忧心。”
屋里，柳相身躯一震，眸中闪过痛心。
半晌，才对着太子的背影，低声谢道：
“老臣谢过殿下。”
柳昆是他的长孙，富贵人家的孩子，有祖父撑腰，被娇惯过头了，又有人刻意引导，行事张狂，流连花所。
他察觉出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
柳家从里面开始烂了，但他没法子，数千的族人都仰仗着他，他若有异心，他的族人便性命难保。
柳家数辈的荣耀终将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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