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青心中天人交战,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像是在地狱里煎熬了上百年,直到白玉萝朝他伸出手,笑脸盈盈地喊了句“抱青,你傻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他仔细辩认,她眼中的笑意,和从前一般,她的语气里,也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疏远与尴尬。
劫后余生。
傅抱青激动地贴过去,同手同脚,像极了旧时的小媳妇,连说话都透着婉转“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当然好。”
她点点头,从手袋里拿出件礼物,西洋包装,长长的盒子,打开一,是支钢笔,“我上街时瞧见这个,说是世界上只有一支,再也找不出别的了,正好你喜欢写东西,这个送你。”
她带了仆人来,手里几大袋,全是分给其他人的礼物。
同他说完话,转头去和别人说话。
大家收了礼物,很是高兴,喜气洋洋,过节一般。
傅抱青捧着钢笔,远离人群,站在墙角边,擦了擦眼睛。
李大喊他“抱青,你怎么了”
傅抱青低下头,“没什么,眼里进了沙。”
李大“我给你吹吹。”
傅抱青一把推开他,李大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大家笑起来,白玉萝坐在人群中央,她换了发型,原先的小卷发如今已经捋直,褪了妖娆,更显几分清纯。
无辜无害,一身碧色旗袍,要不是她手里夹着细烟,倒像是刚从女校毕业的女学生。
去北平一趟,入乡随俗,衣着打扮也随之变换。
年轻就这点好,稍微做点变动,就能换成另一个身份。
正好有人送帖子来,盛大的舞会,借了人间欢喜的场子,全城的权贵都会去。
“好像新来的督军也会去。”
李大忽地冒出一句,向白玉萝“少夫人,你刚回来不知道,上头坐的官位,换人了。”
白玉萝叠起双腿,姿态优雅,“打听清楚情况了吗”
李大“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他打南京来,好像是傅家的人。”
白玉萝一眼傅抱青,问“抱青,今晚你去舞会吗”
傅抱青心里犯怂,本来听说夜晚有舞会,他挺高兴的。
白玉萝的固定舞伴,向来只有他一个,她喜欢他的舞步,夸他跳得好,两人配合极有默契。
他应该毫不犹豫应下的。
可是
“不去了,脑袋有点疼,夜晚想早点回去休息。”
傅抱青怏怏地抠袖口,万一新来的督军是慎之,他要去了,碰见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夜晚的舞会,时髦新鲜,加了西洋那一套,人人都戴着面具。
督军府的车在外搁着,士兵整齐列成一排,众人一望见,便明白今晚这位神秘的督军会正式登场。
他将向整个羡城,宣告他的到来。
章慎之很不满意。
副官在旁低着头赔罪“城里的几位老板想为督军接风洗尘,以前他们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我才”
说话的李副官是上一任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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