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反问道:“难道小女子解释了询公子就会信吗?只怕又会说我一句狡辩吧。”
卫询下意识地要反驳,苏瑾立刻打断了他,“更何况,公子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且不说我与卫衍如今本就坦坦荡荡毫无瓜葛,就算是真论起‘薄情寡义’四字,我也比不得卫衍。”
苏瑾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讥讽,卫衍想用名声来打击她,却不知她苏瑾最不需要的就是名声。
卫询从小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自开蒙以来群臣无不赞他仁义贤良,何曾被人这样抢白过?
殊不知,所谓的仁义贤良,用来规范自身是品德高尚,用来束缚别人却是高高在上了。
也就是苏瑾学习医术后心性变得平和了许多,不然早就一盏茶水泼到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了。
卫询却咬牙切齿地说:“不管当年之事如何,你也不该伤害阿衍的母亲,她可是阿衍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位亲人!
苏姑娘身边虽无长辈教导,却也不该如此目无尊长。”
说到这,卫询情绪有些激动,却仍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不忍苛责于你。”
苏瑾听到最后,眼神微冷。
不忍苛责吗?
卫衍拿他母亲的事情装乖卖惨她不意外,毕竟这个人自私虚伪到了极致,又正巧碰上卫询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蠢货。
但他竟然恬不知耻到了拿苏瑾的过往来衬托他的深明大义、左右为难。
且不说当年之事是他和他母亲对不起苏瑾在先,哪怕事后对方有丝毫的悔意,苏瑾都不会下死手。
一个光风霁月、仪表堂堂、温润如玉的男子,却偏偏对一个生来不详、克死母亲、心狠手辣的女子难以忘怀,多么凄美到不真实的故事啊。
可偏偏眼前这个蠢货就信了。
苏瑾把手摊开,手中剥好的榛子仁尽数掉在了瓷盘上,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听到响声的这一刻,苏瑾很清楚,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恐怕,就要断了。
不能断。
不能被激怒。
见苏瑾不说话,卫询的面上浮过一丝得意之色,“没话可说了吧?生而为人,怎能做出这等罔顾人伦之事?且”
苏瑾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冰凉的茶盏,抬起幽深不见底的双眼,“我倒是不知,有人做错事,可以靠倚老卖老躲过惩罚,难道贵国有这样的规矩?”
卫询瞪大眼睛,连手中的折扇都顾不得摇,“可那是卫衍的母亲啊!”
这个女子怎么这般冷漠,竟然忍心看着本就相隔万里的母子二人阴阳两隔?
“对啊,你也说了,那是卫衍的,又不是我的。”
“强词夺理!”
苏瑾听不下去了,她垂在膝上的手稍稍翻转,就将一根极细的银针握在了指尖。
但她咬了咬牙,心知自己这一针下去,怕是难收场了。
卫询身份不比旁人,她再做得天衣无缝,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隐患。
若是从前那个孑然一身的苏瑾,自然不用瞻前顾后,但这里是楚国,苏瑾的名字,已经和楚云琛绑在一起了。
她真的要因为自己的疯狂,而给楚云琛带来麻烦吗?
卫询聒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她脆弱的神经,理智和情绪疯狂地碰撞,她握着银针的手几乎已经控制不住地想要向面前的人刺去,却又被她死死地捏在指尖。
要离开。
要快点离开。
卫询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是刚才引苏瑾上楼的男人。
“主人,”
那男人面色有些复杂,“方才朔王爷在楼下遣人给苏姑娘带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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