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典身负五条人命,下了重狱,不曾受刑,却配合地在罪状上签字画押了。
狱卒替黄育芩打开牢门时,老典正盯着墙壁发呆,他呆滞地将视线从墙壁移到黄育芩地身上。
“你怎么来了?”
老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他曾经深恨黄育芩,差点结果了他,然而时过境迁,便再提不起原先的心思了。
“对不起。”
黄育芩道。
老典莫名其妙地看着黄育芩,黄育芩继续道:“我的性命不能交付在你的手上,恐怕你要带着遗憾离开了。”
老典怒道:“如今你沉冤昭雪,而我身陷囹圄,只是我时运不济,轮不到你来看我的笑话。
下了阎罗殿,我必要在阎王面前好好参你父亲一笔,陈述我冤,陈述天下学子冤情。”
“我并非来看你的笑话,只是来送送你,这大约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了。”
黄育芩垂下眼眸,将手中之物递到老典面前,一只食盒和一小坛酒。
黄育芩蹲下来,揭开食盒的盖子,炸的金黄的蝉蛹还带着点余温,迸发出香气。
老典皱起眉头,立刻明白了黄育芩的想法:“你以为这样便可以减轻你的良心债了吗?告诉你,不可能!
你与李若松,李若竹,李若柏,李向光,李罗光一样,于我而言,并无分别。
那日我匆匆追上他们,他们知道我在粥棚施粥,竟然喜笑颜开地令我替他们打五碗粥来,却根本不知我心中怨怼。
说来可笑,我儿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却逍遥法外,以为我早已淡忘。”
老典拿起食盒,将它高高地举过头,颤抖的手却始终无法将它砸下来。
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小典,想起了女儿秀香和妻子,他们离开他太久了。
“我不奢求你的宽宥,这件事是我唯一可以替你做的事情了。”
说罢,黄育芩沉声道,“不管真情假意,多谢你曾经的照顾了。”
老典终于轻轻地放下了食盒,黄育芩垂下眼眸转身要走。
“彭长官醒了没?”
老典犹豫片刻,终于问了出来。
彭大头昏睡了两天,终于醒转过来,只是身体十分虚弱。
黄育芩没有回头,应道:“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
黄育芩走出牢狱,天空竟然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路上泥泞难行,水洼遍地。
黄育芩耐心地守在门口,想着等雨小些再走。
雨水却偏不如人意,兀自落得痛快淋漓,溅起一片白雾,仿佛要将前些日子未落的雨水补齐,远处的雨水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天色昏暗如同黑夜,狱卒们燃起了油灯,在氤氲水汽中,恍若燃在海面上的灯。
一名狱卒走上前来,笑着问道:“黄公子可要进去坐会?”
狱卒平日里皆是凶恶面相示人,如今故做笑颜却有些不伦不类,面具戴久了,终究是脱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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