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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夜色已至,几个随从打了灯笼过来,林巍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厢房,“杨俊就住在那里,何有为便是与他同住一地的。”
到了杨俊寝舍之前,一个眼熟的年轻书生从里快步迎出,早前他跟在齐宗义之后,戚浔见过他,只见他拱手朝傅玦行礼,“在下何有为,拜见大人。”
他便是林巍说过的何有为,戚浔打量他一瞬,问道:“可能看看杨公子的寝舍?”
何有为也认得她,他看她的眼神谨慎,可瞳底却有几分忌讳,戚浔对这神色再熟悉不过,亦懒得介怀,何有为侧身道:“请进——”
屋子同样是东西两间,待进了杨俊的西间,戚浔一眼看到了好几张瑶琴摆在书案上,她有些诧异,何有为解释道:“杨俊爱琴成痴,喜好收集瑶琴,这些琴便是他买来的,平日里除了基本的课业,他都与他的琴在一处。”
说完他叹了口气,“他一定没想到最后死在一根琴弦之下。”
瑶琴共有五张,款制不同,可每一张琴都漆色古朴,其上音裂纹密布,一看便并非凡品,除此之外,戚浔还看到白玉镇纸、红珊瑚琴坠儿并着几样精巧贵重的摆件,待打开杨俊的书案内柜,里头堆着的并非经史集着,而是几本前朝琴谱和诸多瑶琴配饰。
“何公子,那夜你去见刘公子之时,可有何异常?当时是早晨发现刘公子过世,杨公子知晓此事之后又有何古怪吗?”
戚浔一边看柜内之物一边发问,何有为抿唇,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又不耐道:“这些适才大理寺的宋大人已问过了。”
戚浔是仵作,仵作为贱役,而他们这些来白鹿书院念书的,大多是秀才之身,乃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朝官们尚且给他们三分薄面,何有为又怎会答一个仵作的话?
若常人被如此轻视,必定心中不快,可戚浔却早已习惯,她叹了口气,想着稍后去问宋怀瑾便是了。
“已经问过便不得再问?”
忽然,傅玦的声音响了起来,戚浔一惊,抬眸便见何有为面色微变的弯身道:“不不,自然不是,只是……”
傅玦冷冷的注视着何有为,“你适才如何对宋少卿答话,眼下便如何对戚姑娘答话。”
戚浔眨了眨眼,没想到傅玦竟会为她说话,她看向傅玦,便见傅玦那漆黑的眼瞳覆了寒霜一般。
何有为会过意来,哆哆嗦嗦的朝着戚浔道:“我……我那夜去见他并无异常,他趴着睡觉,我也不敢扰他,见他睡了便将窗户关上,外头太冷,我未逗留便回来了。”
“第二日早上,杨俊知道刘希死了略有些焦躁,午后他便去了琴舍,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他平日里常去琴舍练琴,一练便是大半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午后便再未见过他,直到晚上亥时过半,都快要睡着了,听见外头有人喊他出事了。”
不过片刻功夫,何有为额头溢出一抹冷汗,他说完紧张的看向傅玦,傅玦却看向戚浔,缓声问她,“还要问什么?”
戚浔眼珠儿微动,摇头,“不问了,去看下个屋子吧。”
傅玦点头,一行人便出门往东去,夜色漆黑,随从的灯笼照出方寸昏光,寒风一来,刺骨的冷便罢了,还吹得道旁竹林簌簌作响,颤动的竹稍在地上投下一片凌乱的影子,张牙舞爪的好似鬼魅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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