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女士内心觉着这小子跟他舅舅一个样,小事儿一个劲儿地逗你,遇到大事儿了自己扛一声不吭,深藏功与名。
但这也不好,池女士是过来人,恋人之间最忌讳沉默,多沟通多交流多让你看看我对你的心,才能长久地维持情感。
她拉着岁淮走到湖心亭的屏风后,那里摆着檀木桌,笔墨纸砚,旁边是垂挂的书画,有的还没题字。
“你看看这书画上的字。”
池女士说。
岁淮听话地去看,字迹行云流水,谈不上多好,但能看出练过。
她认得出来是谁:“周聿白写的?”
他写了……
几百幅?
池女士:“他知道我这儿有《无痕》的绝版,让我签名,送给你,我没答应。
他就求我,我开了个条件,让他帮我抄300幅字画,抄到我满意我就答应。”
这些字画虽然不名贵,但是稍微有差错整幅字画就毁了,一遍过是不可能的。
以岁淮对周聿白的了解,他做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只有反复练习到形成肌肉记忆,不会出错了,他才会誊写。
所以他远不止抄300遍。
岁淮蓦地去看周聿白。
他没跟过来,还在湖心亭的白石桥喂小鱼,斜坐着,手里捧着鱼饲料,有一搭没一搭地喂。
小金鱼看样子跟他熟,一点也不怕生,看他的手时高时低还跳出水面。
他特别喜欢逗最胖的那只金鱼,每次喂它,故意丢得远一些,美名其曰“减肥”
。
湖心亭的阴影和光线在他身上划分出黑白交界,上身的白衬衫在发亮,头发丝被光晕然成浅棕色,五官整体偏冷淡锋利。
“周聿白。”
她喊他。
他扭头看她,笑了一下。
那瞬,锋利的无关变得柔和,冷淡的眼神变得温柔,笑得特别特别帅,像是丘比特之箭一箭击穿她的心脏。
岁淮:“池老师刚跟我说了,那300书画才换来签名的吧。”
“嗯。”
“所以我请你吃饭,你病倒输液那回,也是为了连夜赶这300幅画。”
“嗯。”
岁淮蹲下来,这个姿势她的高度只到坐着的周聿白膝盖那儿,她小步子往前挪挪,把头轻轻放在他的腿上,两根手指在他腿上走路:“这些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没必要。”
“有必要,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借着这个让我对你心软一点吗?”
她扬起脑袋,笑嘻嘻,“这样你就可以占我便宜啦,笨蛋。”
笨蛋看小姑娘圆圆的眼睛看得心软了,他笑了几声,懒洋洋地说:“也对啊,早知道就故意在你面前卖惨。”
“怎么卖?”
“说我为了你连夜抄了300幅书画,又被打又被骂,还没饭吃,没水喝,要多惨有多惨。”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
岁淮笑得捂肚子:“你好不要脸啊。”
在池山居和无忧山庄逛了小半天,到了晌午,介于岁淮定了下午的机票,两个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池女士送了两人一幅书画,是池女士早年的故交所作,那位故交已过世多年,这也算他的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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