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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陆迢宿在府署偏厅后的舍房,这里原是给官员午憩准备的,布置稍显简略。
床头的柜子上,摆开有两个令牌,一是官授的知府木牌,一是陆家长子单传的玉令。
金陵的魏国公府,虽式微已有几十年,但这华贵的壳子下并非空无一物。
陆家以前出过一个将军,哪怕后来交还了军权,如今戍守江南的总兵仍与陆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且一直在延续下去。
陆迢扶着额思忖,“不差钱”
虽然死了,可给他出主意的人未必。
这次在两日之内绑了这么多人,可见山匪的数量比在单州那次的只多不少。
然而应天府上下不过三百差吏,全谈不了缴匪。
当朝文官与武官在行使职权一事上有着明了的楚河汉界,应天府配有三个营五千人的兵力,可单凭陆迢一人却用不得。
要想调动营兵,需知府与通判二人一同在文书上盖印,方行得通。
但通判未到,他若是这样做了,以后翻出来,便是数不尽的罪名,覆灭大祸只在旁人的一言之间。
这兵,得从别处借。
少顷,陆迢将那块知府牌子给了外面的赵望。
“去找陈寻,托他写封信,拿去都司借人。”
赵望接过牌子握在手中。
木制的摸起来硌手,不过没有玉制的凉。
他心中有些酸,有些沉,一时也说不出哪个更好。
陈寻很痛快,第二日指挥使那边便暗中集了一千人,只等着陆迢去领。
今儿个一大早,王盛和汪原在府署外碰了个头,二人一起进来。
他们跨进官厅时,陆迢正好写完最后一张纸,桌上还堆了些,与昨日送来官服的绑架信数量相当。
汪原和王盛都各自拿起一张看去。
这是陆迢写的还价书,措辞谦卑客气,不过……王盛看到后面的数字时,揉了揉眼睛。
没变。
他疑惑着开口,“陆大人是不是写错了,这上面怎么是十三万……”
王盛又看了看汪原手里的,下巴上掉着的肉一抖,他这张更贵!
到了二十六万两!
这是还价?
汪原将他掉下来的下巴托回去。
“陆大人家里的产业多了去了,做生意岂能不拿手?”
汪原这个人,讲话和和气气,笑起来眼睛一眯,怎么看都是个老实的热心人。
王盛被他三两句哄得,一同恭维起了陆迢。
主要是汪原在恭维,他跟着点头说是是是。
“要我说呀,陆大人熬夜写这么一堆实在辛苦,这信不如就你去送得了。”
汪原搭着王盛的肩膀,边说边提起一杯茶喝下去。
“是是是。”
王盛跟着点头,点到一半停了下来。
且慢,他后半句说的什么?
王盛反应过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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