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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了。
他忘不了母亲身上的伤疤,忘不了他背上的鞭痕,忘不了警察来家里抓捕偷盗的父亲的场景。
一幕幕,一重重。
犹如熟透的洋葱,每一层都辛辣刺激,每一层都难以直视。
以至于时至今日,他都记得逃离老家锦绣村的场景。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沈友利因为偷盗再次被拘留。
他的母亲江虞飞速收拾好行李,带着家里仅剩的一千四百块钱,和江霁随便买了两张不知目的地的火车票,跟随命运来到了经川。
那时候的经川还没有形成经济产业链,消费很低。
江霁晚上跟着母亲住酒店,白天跟着母亲在城里找工作,倒也能撑一段日子。
或许是老天爷实在可怜两母子,在他们的钱花完之前,江虞终于在火锅店找到了包吃包住的服务员的工作。
十四岁的江霁开始和江虞在店里端盘子赚生活费。
虽然生活艰苦,但是两人从来都没有过得这么轻松快乐过。
一年的努力让江虞攒了一小笔钱,江霁也改成母亲的姓氏,回归了学校。
他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严重营养不良,个子比周围的人矮很多。
身材也干干瘦瘦的,像个小黑土豆。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一年没有上学了,基础知识跟不上,常常被老师罚蹲在走廊里改错题。
那些瞬间总会使他回忆起,和江虞一起出逃时见到的风景。
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的浓烈,蜜蜂和蝴蝶交相起舞,阳光热络地穿过指缝,将他遍体鳞伤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他从来不知道,暴力以外的世界是这么美丽。
更不知道,自由的春天有着那样绚烂的颜色。
他边跑害怕,害怕下一刻会不会被父亲抓住。
可他又激动,激动他终于可以摆脱人生的炼狱。
每想起这些,他就会把错题多抄一遍。
因为他再也不想回到那种生活了。
高中的夏日很长,太阳裹挟,长廊一眼望不到头。
他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只能不停地写着练习册。
但不知从何时起,经常有个笑容璀璨的女孩儿从长廊的尽头走来,咬着棒棒糖问他是不是“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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