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身在二层,未及看清那人容貌,蒋邱文却已驻足侧身,将那人让入了旋梯底下的包厢。
纵然只是匆匆一瞥,却也足见轩昂气度。
“陈雪堂?”
宋方州的声音适时响起。
聂昭已听过这名字多回了,眼下兴致更深,不由感慨,“此人不是上海军务总长么?看模样却不像,竟是儒雅内敛的,一点儿孔武之态也无。”
“你不是喜欢周公瑾么?陈雪堂便是这般儒将。”
宋方州一指戏台,轩挺的眉峰抬也未抬,只专注地倒上一杯茶,执起茶盏思量着道,“陈雪堂这是借着拜寿给他弟弟擦屁股来了啊。”
“啧,与宋某人一样啊。”
“不一样。”
“怎么说?”
“他肯定备寿礼了。”
“你还有脸提。”
聂昭横他一眼,见那人笑得张扬,险些就将手里的茶汤泼到他脸上去。
经他这样一提,早先的疑窦也跟着再现脑海——
在哈尔滨遇到暗杀时,宋方州下意识便认为杀手是李昆展或陈雪堂派来的,显然是与这二人结怨颇深;
如今李昆展身陷风波,宋方州却又以内弟的身份登门赔情;
再看这场风波本身,冲突双方恰恰就是李昆展与陈雪堂的胞弟!
这三方的关系绝不简单。
看来聂征夷一开始的思路是对的,要想彻查李昆展走私之事,的确就该从这个宋方州入手!
聂昭当然记得,聂征夷下过死命令,不准她再查此案。
可偏偏,这事端一桩桩地摆到她眼前,饶是她再怎么想撂手,也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看她半晌不做声,宋方州以为她还琢磨着陈雪堂,不自觉就皱起眉来,指尖敲了敲桌面道,“你离得远,看不清楚,他日有机会看仔细些就知道了,陈雪堂长得其实没我好看。”
“啊?”
聂昭失笑,却见那人一脸认真,并不像是在说笑。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投一枚含笑的目光过去,悠悠道,“贺礼就不用你赔了,明日请我吃饭,怎么样?”
有时尽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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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聂昭的设想里,宋方州会请她去华懋饭店吃西餐、卡尔登大戏院看话剧、外滩俱乐部喝啤酒、或是去大都会舞厅跳华尔兹。
然而,汽车停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家市井气十足的铜锅涮羊肉。
显然是早预定了位子,掌柜亲自迎出门来,谦恭道一声“宋先生”
,随即带着二人转入了一间包厢。
屏风外,细细柔柔传来一口吴音,但见个豆蔻少女,穿一身水粉色薄衫,垂首间蛾眉淡扫,纤指下余音幽幽。
眼下客多,堂中嘈杂,铜锅里又呼呼冒着水汽,那女子的唱音自然听不真切,隐约像是一曲《秦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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