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更准确的说,他是重新寻回了视觉,得以再次用双目观察现实世界。
可是,森鸥外不记得自己何时阖上了双眼。
即使平日里再怎么故作跳脱,假装废柴,他也始终都是那个森鸥外。
男人从未舍弃野心,自然也未曾放下过防备。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双手握拳,僵硬的蜷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室内唯一一把座椅之上。
在这近乎漆黑的室内,阵阵纸张腐朽之气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仿佛正替前代主人教训着他这鸠占鹊巢的无耻小偷。
有那么一瞬,森鸥外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枯瘦而癫狂的老人,再次闻到了那股人类走向尽头时,才会散发出的老朽死气。
那么,这回死气又是从谁身上传来的呢?
森鸥外看着眼前的少年,视线却始终无法聚焦。
眼前站着的似乎并非一个人类,而是一团模糊又扭曲,光点散射,呢喃阵阵的黑影。
说起来,他是个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人。
又或者说,森鸥外故意为自己设计了这种“平易近人”
的形象。
而在此时此刻,他突兀的想起,自己已有两天不曾刮过胡子。
……太遗憾了。
如果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要以这幅邋遢的模样死去,还真是叫人不甘啊。
他这样想着。
以一副极少有人见过的,有些茫然、有点无措的神情,小心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透出了一种与他气质不符的天真。
森鸥外看上去有点无助,那模样好像一只初次遇见天敌的猛禽。
他被吓住了,是的,他甚至——正在发抖。
他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森也想停下来,但这具冰冷的身躯却拒绝听话。
森鸥外僵直了的大脑正在逐渐复苏,思考与思想令他为此感到羞耻。
不值一提的羞耻,一钱不值的自尊。
若能活下去,他能舍弃全部人格去哀求、去挣扎。
但现在?现在不行。
因为他已经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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