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为人再怎麽狂妄自大,也不至于真拿自己当世界上唯一的男主角。
最多在自己和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的人生里当主角罢了。
耳边突兀地响起汽车鸣笛声,刺透幽静深夜。
三井寿吓了一跳,从护栏,跳下,瞪着计程车司机。
“去哪儿?”
夜班司机招揽他的生意,带着笑。
铁男从前也常这麽问三井。
那时铁男会收起平日的半笑不笑,问得懒懒散散,随三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便。
原来铁男是计程车吗?三井寿把自己逗笑了。
时隔多年之后,他领悟到铁男的本质就是没有本质、铁男的意义就是毫无意义。
这晚上,三井寿梦见了铁男。
最开始他不知道是梦,他们在湘南,在街上閑逛,当年他们最寻常的杀时间方式。
铁男走在他身边,叼着烟。
他走在铁男身边,穿着铁男的背心。
街上的背景清晰得过分,他甚至看见了风。
风是亮晶晶的,像明明晴天有太阳却偏要飞一阵的极细密的雨丝,区别在于风横着飞。
他觉得有趣,回眸问铁男看见了没有。
铁男穿了一件驼色圆领T恤,半笑不笑地说当然没看见,风是无色无味的,只有脸皮知道。
他不高兴了,因为铁男不肯顺着他说。
他伸手抓了一把风,可再张开手,手中空空。
他只好挑剔别的事,“铁男你穿驼色太丑了!
你肤色那麽深,适合穿蓝色系,显得白些。”
再回眸,铁男换了身灰蓝连帽卫衣,很像自己高一穿的那套。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铁男怎麽能穿他的衣服?从来只有他穿铁男的!
他又挑剔,拧着眉毛恶狠狠地嫌弃,“多大的人了你穿连帽卫衣!
拜托你成熟点!”
一个眨眼之后,铁男换了白衬衫和黑西装,笑得歪歪斜斜,问要不要陪成熟的人一起去看看真正的风。
三井寿知道自己做了梦。
铁男怎麽可能穿西装,铁男只适合胡子拉碴地穿背心,只适合嘴角勾出若有似无的嘲笑。
好吧,天冷时许他套上牛仔夹克。
装进夹克衫里的男人还是必须嘲笑着一切的无意义,除了看风,真正的风。
这才是铁男不肯戴头盔的原因吧,感受就是意义。
人在察觉到梦时就快醒了。
三井寿舍不得醒,想再沉进去,捧住铁男的两颊,贴近到眼中只有那张被风雕刻的脸,遮住提醒他正处在梦中的换装游戏。
梦不由他。
醒也不由他。
东边天际热烈如火。
三井寿远眺着霞光,突然察觉,这是这麽多年他第一次梦见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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