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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行字,她念了好多遍,低声喃喃,像是在确定着什麽。
彼时已是淩晨一点。
后知后觉才感觉到口干舌燥,周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总算有了些倦意,伸手摁灭台灯,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冗长的梦。
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见,风挺凉,带着些鹹腥的味道,伴随着海水撞上暗礁的声音。
她似乎是穿着白色吊带长裙,裙摆柔柔的蹭着小腿,赤脚走在柔软的沙地上。
就这麽走了一会儿,又擡头望向天空。
漆黑无边的夜幕里,有着那麽一颗星星,很亮,莫名的刺眼。
她开始奔跑,漫无目的,手脚冰凉间,被卷入呼啸的浪潮。
刻骨铭心的疼痛,口鼻里灌着海水,仿佛五髒六腑挤在一团,交缠着。
胃里翻江倒海,她在海中翻涌,被抛上来,又压下去。
再醒来时,一身冷汗,那束光直直的射进来,天光大亮。
周芜蜷缩了下手指,慢吞吞的睁开眼,四周都蒙了一层雾,阳光洒了半张课桌,映到那本书上。
她在看到那本高中化学教材时,才彻底扯开那片浑茫天地,清醒的彻底。
前桌高越天靠着她的桌,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嘴里叼着一根冰棍,长叹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同桌很嫌弃,朝右边挪了挪,与他隔开一段距离,一边写数学题一边吐槽,“滚远点,神经病。
你要起义啊,还王侯将相...”
要起义的那位很不服气,嘴里嚷嚷着,雪糕要举到天上,一晃一晃,龇牙咧嘴的说要讨伐他。
同桌理都没理,头埋的更低,将算出的结果填到空上,不再跟他讲话。
自讨没趣后,他环顾四周,视线顿了下,骚扰对象人选便落到了周芜头上。
见她支着手肘坐起,贱兮兮的凑过来,“班花醒啦?这一觉睡得香不香?睡了一节中午辅导,你是这个。”
说着用没拿冰棍的手竖了个大拇指,歪了歪脑袋,开始想象自己是个侦探,“话说回来,今天中午老崔咋没来上辅导?又跟他老婆吵架了?”
高越天口中的老崔是他们班主任,崔仲山。
带他们班英语,挺乐呵一小老头,六十多岁,春夏秋冬统一穿搭,都没怎麽变过,听说带完他们这届就退休。
英语教的不错,班里每回的英语成绩都在年级靠前。
唯一的缺点就是记性不怎麽好,时常忘了周几是自己的辅导。
平时上课有人犯困,就撂下英语书开始讲自己的爱情史,自己和自己老婆怎麽认识的啦,什麽时候结婚的啦,平时因为什麽吵架的啦,有什麽讲什麽,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那些犯困的小屁孩被老崔拿捏的死死的,两三句就直绷绷的坐起来,目光炯炯,彻底清醒。
周芜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二十五岁,自由职业,平时接画稿赚点外快,昨天晚上刚参加过同学聚会的她,现在身处高中教室,还睡了一个中午辅导。
“今年几几年?”
高越天被她问蒙了,冰棍儿都差点儿没拿稳,“咋了?你睡一觉起来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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