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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人,在哪儿都混得下去的,只是,岁数也不小了,看准一个肯对你真心相待的,差不多就安定下来吧。”
他音量不高,而且话里有话,褚江童当然听得出来,低头轻轻笑了几声,摆了摆手,做了个“不关你事”
的表情,就转身躲到一边去了。
那一天,一个男人,一对母子,离开了荣辛诊所,直奔火车站。
路上没有遇到跟踪,也没有被谁阻拦。
好像一切风波都不曾发生过,好像所有的曲折都是一场梦,好像北京城已经太平了几百年,没有打打杀杀明争暗斗和血雨腥风,好像他们不是这场残忍游戏的幸存者,而是这场游戏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三人多数时候都是无言,警觉而且惴惴着,但彼此间的距离很近很近,始终不会落下谁或是走得太开。
买票,候车,直到最终上了车,坐下了,只等着列车开动了,几个人才终于有放松下来的感觉。
“到了那边,该怎么谋生呢?”
桂秀峰看着窗外,低声喃喃。
“总会有办法的。”
宗政良拍了拍少年的手背,“我身上还有点钱,住处有卫大夫的安排应该不成问题。
尽快找些事做,也就行了。
要是吃穿用度紧了,还可以卖了这个。”
男人说的,是自己身上的那两把枪,那一模一样的,精工细作,描金绣银的两把大左轮枪,是真的可以卖不少钱。
若是真的彻底避开了风雨,想来,再留着枪,反而会成了麻烦吧……
“跟了这么多年了,你真舍得?”
桂秀峰苦笑着问。
“他舍得。”
回答他的,并非宗政良,而是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母亲,吴月绢搂住儿子的胳膊,靠在那瘦瘦的,却越来越值得依靠的肩膀上,“我现在懂了,为你,他舍得。”
“妈……”
很是惊讶会从母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桂秀峰一阵心跳过速。
宗政良也有几分差异,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女人阻止了,告诉两人自己想闭眼歇会儿,她拒绝再多交谈。
宗政良也好,桂秀峰也罢,自然都是乐于配合的。
说实话,他们也都很累很累了。
有什么话,不如就等到缓过来再讲也不迟。
只是,就在他们刚刚想要静下来,让心情和精神都得到些舒缓时,一个身影,就绝对突然地靠拢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提着皮箱的瘦高的男人。
男人坐在宗政良旁边的空位上,摘掉礼帽,露出刚刚遮挡在帽檐下的脸。
那张脸没有表情,目光也是冷静泰然,发现被认出来时,他没有任何过多的举动,就只是用低沉温和的嗓音,说了声“您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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