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夏广霖没了在大街边说自己是近视所以才被误会成鄙视的时候那种不耐,也许是因为在家里,安全感会带出骨子里的洒脱和镇定,但总之,他郑家礼看得入了迷。
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拍打声,跟着,便是隔壁房间传出的脚步声。
透过干干净净的玻璃窗,郑家礼看见一个个子不高年龄不大的女孩子穿过小院儿,开了院门,把一个中年妇女请了进来。
“是做饭的张嫂来了。”
夏广霖也往外看了一眼,“晴雪会帮她,不用在意。”
“夏小姐会帮保姆下厨?”
郑家礼一脸诧异。
“会,之前,都是家母,晴雪大了,就接了班。
家父一直说,人无高低贵贱,谁也没资格只知道坐享其成。”
淡淡的讲述和刚才一样平静而且平常,再次被戳了脊梁骨的,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坐享其成的郑家礼觉得肺都要从后往前被凿穿了似的,已经无力自嘲的他决定换个角度,以自己擅长的方式扳回一局。
“夏先生,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也真是有点儿饿了,不如就厚着脸皮讨你一口饭吃吧,所幸我带了好酒,咱们边喝边谈,杂闻也好,时政也罢,聊到酒瓶见底,舌根见干为止,不知夏先生,是否乐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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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礼不该提出喝酒的邀请,夏广霖不该答应郑家礼提出的喝酒的邀请。
这是郑大公子在周身酸痛和灵魂深处都感觉到被烧焦了一样的凄怆之中领悟到的真谛。
是的,这是他单方面领悟到的单方面的所谓真谛,因为作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另外一方,夏广霖,压根儿就不那么觉得。
什么该与不该,把那个“不”
字儿用力涂掉,换成个“活”
,也就是了。
对于夏广霖来说,某种程度上,整件事的发生,真的不能怪他,至少也不能全怪他。
答应,是碍于面子,喝酒,是出于好奇。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旦跟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就会发生各种诡异的事情,事情还会朝着各种诡异的方向前行,就比如最初那次所有误会的起点,就比如后来逼得他破了戒一样开口损人和承认自己眼神不佳的转折点,就比如托酒精的福迅速达到的临界点,夏广霖不清楚这是否正常,因为他作为一个老派文人,自律自控应该是最基本的品质的,怎么可以因为好奇就把酒杯端起来?更何况,从文学的角度来讲,一个故事,起承转合应该是张弛有度从发生到结束的,可他俩的故事,从过了转折点,就开始一路狂奔,直抵结局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之前压抑了太久所以爆裂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能,这是仅存的,唯一的,合理解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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