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么?这官场光怪陆离,吃人不吐骨头,李惟会变成陌生的样子么?杨昧在袖中狠狠握紧拳头,他竟想将李惟藏起来,不叫这些人看见。
真是天助杨昧。
李惟的父亲过世,孝期理应卸职,这位新科状元还未入仕便要闲置。
杨昧顺理成章问父皇讨了人,留在东宫做个食客,于外人看来合情合理。
李惟得知他真实身份,吃惊了一阵便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喝茶聊天,喝酒下棋,除了从茅屋搬到宫殿,竟与过往没什么不同。
杨昧曾问李惟,他贸然将他收入东宫,叫他在尚未看清朝局时便与三王爷对立,可会后悔?李惟大笑道,殿下与三王爷水火不容,想要保持中立实在天真。
若非要他选择一方,为了朋友豪赌一场又何妨?杨昧听得微笑,心中却钝痛。
李惟拿他做朋友,却不知他在杨昧心中,绝非朋友二字可以形容。
有谁会在情事中低唤朋友的名字?又有谁暗中设了蔽障,希望朋友永无出人头地之日?
东宫中的幕僚不止李惟一人,每日进出杨昧的书房,一股紧张味始终难以消散。
李惟渐渐便觉出异样,杨昧待他当真如养了一个闲人,只给吃饭不让干活。
他为人直爽,当面问了杨昧。
杨昧眼神闪烁,却道李惟孝期满后必要出仕,何必做那些脏事将来留下口柄?李惟笑起来,心中不无感激。
杨昧却知道自己在说谎,他不要李惟出仕,那一天永远不要来。
唯一看清他心思的,竟是杨晔。
他笑着问杨昧,他心怀这么肮脏的念头,难道不怕李惟恨他?杨昧冷笑,肮脏?这只臭水沟底的癞蛤蟆,每天用最肮脏的眼神来看他,竟然反过来说别人脏!
杨晔还是笑,拿扇柄点了点杨昧的胸口,轻轻抛下一句话:“我不是在说儿女情长,而是你的私心。”
杨晔说得不错。
杨昧在李惟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他哪日出门与谁一起喝酒,哪日遇上了前来东宫的官员说了什么话,甚至哪日去了青楼找了哪个小倌,均有人一一汇报。
杨昧无法信任李惟,无法想象李惟与他并肩扛起天下,却不断回忆起那个雨日里忽然出现的茅屋,还有那张几乎不真实的脸。
他抓不住山林精魅,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关起来。
他对自己感到不齿,但就像那日荒郊野岭有求于人,素来矜傲的太子殿下在李惟面前总不禁低落了气焰。
杨昧要李惟毫无退路。
他当着杨晔的面偷偷吻李惟,杨晔睁大了眼,惊愕过后却是好笑。
他没有叫杨昧失望,李惟与他的流言飞满京城。
但杨昧怎知会弄巧成拙,李惟借机辞官,竟彻底离开他的身边。
*
曲南镇走一遭,以身犯险,即便是杨昧也并非无懈可击。
他以胜者的身份回来,李惟却留在了曲南镇。
心头缺空了一大块,再也无法填补。
宽大松缓的衣袍,因身边没有任何人相伴,晃荡出满袖孤寂。
那些做过的事,叫人笑话的手段,连杨昧自己也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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