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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使出缩地术,顺着水渠往前查探,奔了几里发现前面的月光下有片亮闪闪的地,待近了一看,原来是一汪小水潭。
五德降落下来,绕着边走了几遭,方知这里乃是几个深浅不同的连珠潭。
若大江涨了,洪水就会漫过石滩,倒灌进这几汪水潭中,水潭蓄水,后面的村落就没有泽国之患;而枯水时节,这几个连珠潭中的水就慢慢减少,却相互交通,始终不会干涸。
五德走在齐腰高的蒿草中,打量着这几个水潭,忽然悟道——莫非那些黄衣小儿就是涸泽之精:庆忌。
(注1)
一有此念,五德顿时又喜又忧,喜的是庆忌虽为妖,却是水生的精灵一类,从不修炼,因此虽捉了三郎去,却不会因为铜镜而害他的性命;忧的是他们一日可行千里,若真要逃走,怕是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的。
五德在水潭边踟蹰半晌,却没有想出办法,如今这情势,莫非真要献上三牲?
他既知庆忌所好,便不多忧心三郎与玄珠的性命,想了半天还是先回了船上,去找所存的腌肉救急。
船上众人都中了庆忌的迷术,睡得死沉,但因五德方才收拾了找替的溺鬼,自然也没第二个敢来犯禁。
潘老五和众徒弟、船工的鼾声震天响,苏文卿等乘客也是好梦正浓。
五德甚是不放心,又在每个人身上画了护身符。
而后在厨房中翻出半个腌猪头和羊腿,牛肉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的,找了半日也只在箱笼中摸到些鱼干。
大三牲凑不齐,小三牲缺了俩,五德又只好下了底舱寻些酒。
黑暗中的驴马倒似乎感觉了些不适,都睁大了眼睛,喷着响鼻。
五德在自己骑的那匹马儿头上拍了两拍,苦笑道:“这个时候瞧着倒是你们比人还有灵性呢。”
五德在舱中翻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苏文卿贩的大都是锦缎瓷器,另外就是有些茶叶,却没有好酒,而潘老五所存的酒也不多,想是害怕徒弟与船工喝醉了误事。
五德正是懊丧之际,那堆捆扎结实的货物之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叽叽喳喳的,竟然不止一个人。
五德悚然一惊,连忙回头,却见那堆货物中隐约有些微光透出。
他猜度着怕是又有江河中的妖孽混上船来,一边暗自在五指上化出五根尖甲,一边小心地朝着那发光之处靠了过去。
看明光点乃是在一包绸料之中,五德猛地划破包裹,只见在下面是一张木刻的黄纸神符,上有五尊神,正如同活着一般嬉笑。
五德喝道:“哪里来的妖孽,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纸上的神一下子止住嬉笑,横眉绿眼地骂道:“小畜牲无礼!
竟然敢对本座不敬!
你有眼无珠,连是神是妖都分辨不出么?”
五德道:“神有正气,有封诰,你等若为神,怎么会藏身在这寻常商贾的货物之间?”
只见那五神中的一个笑道:“好没有见识的娃儿,咱虽不是正神,但执掌财路,在江浙广受血食。
凡行商者,多供奉我兄弟五人,尊为五显圣公。
如今这苏文卿为苏州商人,特去庙中请了我兄弟几个来保佑,又有什么奇怪的。”
(注2)
五德听了这一番话,只记起以前听人说过,乡野之中多供奉些神格不高的“小神”
。
所谓“小神”
者,即与“小人”
品格相同,乃野鬼为神,因为有些来历,又有神通,不祭祀之便时常为祟,因而百姓时时去供些香火,一来可以免其做怪,二来也可以保人财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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