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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这个父亲不一样,小狼的额头依旧是光滑而稚嫩的,尚未被这个社会蚀刻上沧桑的印痕。
而郎斐为数不多的心愿之一,就是保护好他,让小狼在“出巢”
之前,尽量无忧无虑的成长。
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一些也无妨。
也许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儿子在睡梦中吸了一下鼻子,郎斐立刻起身走开,转向他每晚都要待上几分锺的地方。
这里的老楼,彼此之间相隔咫尺,因此即便是南向的阳台,白天依旧见不到什麽阳光。
而在夜里,远处不夜城里的辉煌也完全被前排的房屋拦住,只能看见绛红色的天空和锺楼发出的镭射光束。
郎斐坐在前任房客留下来的扶手摇椅上,点燃一支烟。
吸烟不是他的嗜好,只有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
更多时候,他宁愿把买烟的钱加到郎笑的夥食费里。
深夜冰凉的风,将烟的气味吹散,同时也吹开了他修剪得不甚齐整的刘海。
若是没有那道明显的疤痕,郎斐其实拥有十分标致的五官,并有一种受过良好教养的气质。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双眼:与许多沈沦於困顿之中的人不同,他的眼睛依旧是明亮的,就像是灰堆中的两星尚未泯灭的余烬。
正是因为这种近乎倔强的眼神,当年三春的老板郭叔才会冒险雇佣了这个刚从医院出来,脚上还打著石膏的年轻人。
对此,郎斐心中也一直存有感激。
只是,知恩却无法报答,这种无力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体会的。
对面的楼里传来了晚间新闻的片头乐,郎斐不用起身就能从洗衣机上方的镜子看见。
今天的女主播穿了一身玫红色套裙,而她右肩上的小视窗很快放大到了整个屏幕。
画面似乎是一则新楼落成的剪彩新闻。
在一座泛著蓝光的崭新大厦前,两位红衣的礼仪小姐牵起红花的两端红绸,几位西装革履的人士举起剪刀,闪光灯频频亮起。
紧接著,镜头就切换到了正中央站著的那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许不到三十五岁年纪,一身得体的烟灰色西服,左襟别著蝴蝶兰与满天星的胸花。
即便隔著相当的距离,依旧能够看出这个人的气势不俗。
然而郎斐却迫不及待地掐了烟蒂,转过头去,一心等待烟味散尽。
是的,他已经来了。
明天就要在公司里遇见他。
时隔十年,该来的终於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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