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一听,心里缓和了不少,可口吻还是硬邦邦的,丢给他一句“我进棺材之前能看见你彻底安顿下来,我就瞑目了”
,就挂了电话。
“……”
陈简想着这一句,一时间有点五味杂陈。
或许因为日子特殊吧,中国人多少都有一点传统情结,“过年”
这两个字承载的意义,与“家庭”
和“归宿”
息息相关,这些年来,陈简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走之前他想都没有想,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
而今天这个电话,让他忽然产生了一丝类似游子思乡的奇怪情绪,连带想起他家里的长辈们,都罕见地带上了一层正面的感情色彩。
多少年了?
曾经他以为他需要一句对不起,听不到这句话,没有人向他认错,他永远不能释怀。
后来慢慢地不在乎了,即使有人愿意道歉他也懒得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然而,无论主观上怎么认为,客观来说,年少时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一生也难以磨灭的阴影,他总是走不出来,偏执于此,害人害己。
可生活从不会停下脚步,他在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的同时,没道理把自己的信任栓在别人的过错上,永远原地踏步,对整个世界耿耿于怀。
时间在变,每个人都在变,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他奶奶早已经去世,爷爷和父亲也都老了,过了这么久,毕竟血浓于水,恨又能有多长?
难道要等到他的亲人们一个个离开,他自己也老死的那天,才能真正放下这一段吗?
早该想通了,退一步,于人于己都是解脱。
陈简独自在酒店呆着,天色还早,他给谢霖发了消息,安抚一下谢总监,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受时差影响,这时已经感觉困了。
他洗完澡,在床上躺下,还没睡,忽然又开始想江砚。
这种感觉真是非常折磨人,他忍住躁动的心,不确定能不能给江砚打电话,江砚只说让他等几天,意思是必须一直不联系不打扰安静地等么?否则会不会被认为没耐心?陈简不太明白。
联系也没什么吧?这里毕竟是巴黎,是江砚的地盘,江砚作为东道主不该招待他一下,至少请他喝杯咖啡么?
陈简找到了理由,决定约江砚吃晚餐。
他打开微信,点开熟悉的头像,刚要发消息,忽然看见上面写着“对方正在输入”
,下一秒,界面上跳出一句:“我到酒店门口了,你能出来接我么?”
“……”
陈简愣了一下,说不惊喜是假的,临别之前他只是顺口提了一句自己住在哪里,没想到江砚竟然会过来。
陈简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下楼去把人带了上来,回到房间,门一关,江砚的表情竟好像有点尴尬似的,陈简问:“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你考虑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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