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尝尝。”
他倒是先抿了一口,轻阖了双目,像是在细细地回品着。
令妧低头轻呷了一口,不浓不淡,齿间留香,果然好茶。
他依旧笑着:“朕的杨妃说,这还是杨御丞给她的,用了陈三年的雪水泡制,瞧着姑姑的样子,也觉得不错?”
她还未开口,他倒是先提了。
令妧轻合上杯盖,直视着面前的少帝,她的明眸微敛,话语轻悠:“那皇上想怎么办?”
他仍旧品着茶,却是好奇地开口:“姑姑怎的来问朕?杨御丞既是抗旨,那自然是按抗旨的罪名来论处。
法纪不严,朕难以服天下。
这还是姑姑教导的朕。”
好一句“法纪不严难以服天下”
,令妧的眼波微动,少帝的笑容在她的眼前缓缓放大,她略低下头,启唇唤他:“世弦。”
她到底是叫了他的小字。
世弦,世弦,这天上地下,唯她曾经叫过的名字。
他还记得那一年,父皇驾崩,太皇太后秘密召长公主回京,将朝政大事全权交给她的手中。
至此,她从不曾再叫过他的名字,从来只是一句生冷的——皇上。
“呵呵——”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手绘粉彩的杯子在指尖缓缓转动着,他的声音带着一抹嘲讽的味道,“朕不知区区一个杨御丞也能让姑姑如此?姑姑此刻,是用长辈的身份压着朕?”
“世弦,我不是你的敌人。”
她凝眸望着他,先皇驾崩后,他与她一直敌对至今。
可是她不是他的敌人。
令妧的眼底流淌着的一抹真诚叫世弦心头一震,他蓦然皱眉,手中的茶杯竟是握不住,猛地起了身道:“既如此,姑姑何不交出政权,让朕亲政!”
令妧吃了一惊,忙开口:“亲政是迟早的事,只要你肯立端妃的儿子为太子……”
“姑姑是觉得朕不久于人世?”
他咄咄地问。
“世弦……”
令妧也觉得少帝正年轻,立储尚早,可是太皇太后临死时嘱咐过,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亲政。
令妧虽不知究竟为何,但是她也只能谨记在心。
世弦嗤笑着开口:“你终究是和她一道的!”
令妧蓦地起了身:“胡说,你皇祖母她从来是为了你好!”
他敛笑瞧着她,一字一句开口:“为朕好就不会交权于你,不会逼着朕立储,更不会逼疯朕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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