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很多次像所有过客一样在成都进进出出,但不再是那种诀别的意味。
我狠下心来,再也没有回学校去过。
我曾想,那一片弹丸之地,不过一片操场,一座大楼,几块绿茵,几条曲径……这何以承载得起一茬又一茬鲜活得历历在目的青春。
这一切将在我那被回忆肆意篡改的头脑中,渐渐抽象成一些雾一样的尘埃,浮在梦境之外的空茫黑暗中,夜夜夜夜不断下坠,总有一日尘埃落定。
青春还是那样美丽而遗憾,我已走过。
光辉岁月啊。
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6
2005年夏天对我而言是个毕业的季节。
每个人问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去哪儿。
一夜之间就各奔天涯的味道。
北上临行的前一夜里,与曲和彻夜说话。
翌日她在月台上为我送行,我站在缓缓启动的列车上,谙知即将离开这座“来了就不想离开”
的城市,一时动情,落了泪。
泪只两滴,抹掉就干了。
转过身去不忍再睹她的身影,就此决意在捉襟见肘的世情中冷暖自知下去。
北上之前曾有朋友对我说过,天津是一座尴尬的城市,你去了便知道了。
我无动于衷地笑,那又如何。
这对我而言不过是座干净孑然得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朋友的城市,以处子之身展现在我眼前。
不是北京那样的梦想之城,也不是成都那样的回忆之城。
我要的便是这样的置身度外。
要的便是这种干干净净的陌生。
梓童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刚进学校,沉淀了一个夏天的失望仍然直白地写在脸上,冷漠不近人,顾影自怜,走路都懒得抬头。
开学半个学期之后我还叫不全班里二十个同学的名字。
因为是小班授课,所以总感觉是在上高四。
教室里的位置是任意的,但是无论前面的人怎么换来换去,最后一排永远是空给我的。
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占据整整最后一排空座位,独自埋头看英文小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如果被老师提问,我就气定神闲地请他再重复一遍问题,然后用流利的英文想当然地作答。
老师总是无可奈何地说,Yousaidsomething,butyousaidnothing.
我以为我会这么独来独往地过完整整四年的。
终于有一天,梓童走过来,叫我的名字,说,你做我师父吧。
我合上书抬起头来,哦,好。
那师父,以后我挨着你坐吧。
她脸上有小孩子得寸进尺之后的狡黠表情。
哦。
好。
梓童是一个很男孩子气的女生。
记得新生大会上,全班人第一次坐在了一起。
我扫了一眼,心想,唉,只有四个男生,而且论相貌而言其中三个都叫人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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