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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午夜梦回,我常常会被梦境中的景象惊醒,黑暗中,时常有一双酷似狼眼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它的眼里充满了欲望,充满了贪婪,发着幽幽的光,挥舞着锐利的爪子,像是要朝我扑来。
“滚开!”
我抽出挂在床榻边上的剑,迅速在前一划,一片腥红的血洒到了我的脸上,被褥上,地面上,我呆愣地望着站在我床榻边上的那个人,她的目光空洞无一物,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脖子上开了一道口子,继而瘫倒在地,原来,我杀了她。
所以,宫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惧怕我,到处传着关于我的残忍的言论,一开始每当听见宫女背着我低语的时候,我总以为他们是在讲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我下令杖打,久而久之,就真的没有人再嚼舌了。
宫内关于我的嗜杀传到父皇耳中,他并没有责怪我,而是当着母亲的面说:“太平只是做梦,该给她找师傅了,以后都会好的。”
于是母后将我送到了一个叫做习艺馆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人,她的名字叫宋昭慧,她和我所有遇见的人都不同,因为在她的眼中我从来没有见过“惧怕”
二字。
宋昭慧是一个很好的师傅,她教我剑术,教我念《道德经》,我心中的伤痕似乎正在渐渐地愈合。
那时候的习艺馆,还是众多官家子弟学习的地方,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名唤薛绍,他的出现给我惨白的生命里抹上了一笔亮色。
他总是很能讨我欢心。
我总是欺负他,摔他到烂泥地里,破坏他认真写好的字帖,看着他受宋师傅的责罚,和其他人伙同将他倒挂在树上,看着他挣扎,又或者在他的背后画上乌龟,让他顶着一只乌龟到处晃荡。
但他从来没有生气,在一个温暖的日子里,我问他:“薛绍,为何你不告诉宋师傅我对你所做的事情,你不怕被人笑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会说的,因为我喜欢看你笑。”
这一句话,让我震撼了很久,那时候我开始觉得,我的人生似乎有点开始不太一样了。
薛绍其实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我让他带我出宫,他就想尽了办法带我出去,犹记得他替我赢的青瓷狗,宫内有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但很少能让我这样满意喜欢,我知道,这是因为薛绍。
母后似乎发现了薛绍和我的亲密,在不久以后就送走了他。
临走的那一日我并没有哭泣,只是呆在城门上,看着他的马车,和他瘦弱的身子,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却始终够不到我所站立的位置,想起他前日和我说的话,他说:“令月,我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阻止不了贺兰敏之,我只想弥补你的缺憾,如果可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娶你。”
“你不介意?”
他摇了摇头,吻了我的额头,“当然不介意。”
他一走,就是八年。
而我也一直记得他叫我乳名的样子,只有他还记得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李令月”
。
我很快就不再去习艺馆了,母后将那儿改制,变成了只有女子才能去的地方。
每当心中郁结不得发泄的时候,我便会到竹林舞剑,企图削去往日的记忆,每当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就会看着天空,脑海中一片空白。
原来人累到了一定的境界,就真的会什么都不去想了。
薛绍走后,母后送来了一个叫做暗香的宫女,她在我面前很安静,我知道她是怕我的,不然也不会总是避开我那么远,晚上守夜的时候,她却靠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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