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危重病房的玻璃,丹青没有认出那个裹在一片白色床单和纱布中的形体,只看见刺目白色中渗出的更刺目的红色,各种管子自边上的冰冷机器上延展接出,忙碌的医护人员走来走去,间或可以看见那个小小的心电监测屏幕上不规则跳动的曲线。
“那是谁?”
丹青白着脸问旁边自称母亲同事的男人,然而她只看见对方的口唇相碰,却听不见声音。
丹青不欲多言,睁大眼睛再看,她看见那只伸在白色被单外面的手。
右手手掌下方一公分处有一颗微微突起的暗红色痣。
是母亲的手。
丹青站在那里,只觉得周围一点一点暗下去,声息和空气正在涓滴消失。
她用力握紧拳头,竭力冷静下来。
稍后,丹青才弄明白事故原委。
据母亲的同事说,这几日霍沉香精神颇为委靡,同事都劝她休假又不肯,今日下午外出办事,经过路口等绿灯时霍沉香似乎看到甚么人,急急追过去,同事不及阻拦,只见她与一辆打横转弯的搬家车堪堪撞上。
“不是我的错,真的,真的,我不知道她为甚么突然跑过来……”
肇事司机一脸惶恐。
母亲的同事表情无奈,也不好多说,只是摊摊手掌。
事已至此,丹青别无他法,只有排开旁骛,前后奔波料理纷至沓来的诸般事宜。
接下来的考试,丹青勉强坚持到底,但分数如何,已是心中有数。
她只求顺利毕业,其余已不作他想。
然后就是医院家里两头跑,母亲伤势甚重,几次下达危重通知单要丹青签名,总算有惊无险捱过来了。
同时还要应对交通事故的责任认定事项。
尽管母亲工作的单位和同事都还算仁义,可于丹青而言也不过暂解燃眉之急,顶了一时,终究不可长久。
田田考完试后经常来陪着丹青,帮忙跑个腿递个单子传个话,有时催促丹青去眠一眠,自己守在病房左近。
丹青累得没有力气说客气话,也来不及伤心。
然而,霍沉香一直没有醒来,直到医生宣布脱离了生命危险,也没有恢复意识。
“植物人?”
田田帮丹青问出这三个字。
医生注视丹青秀丽憔悴的煞白脸孔,眼中满是同情。
“不,妈妈一定会苏醒。”
丹青固执,恳请医生继续努力。
和蔼的中年男医生无法拒绝这样一双眼睛,沉吟着说,“好,我们不会放弃,你们家属也要配合,多和病人沟通,努力唤醒她的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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