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迟迟不落,青棠想或许是因为释一离她近,那雷也不敢劈下。
她扯着嘴,暗骂了句,欺软怕硬的家伙。
但她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她抬眸对上释一那双悲痛欲绝的双眼,青棠微愣,默了半晌,伸着手指尖点在他的额上,她手上还有血,像是给他点了一滴朱砂。
她目光清明几分,看见手上的血,睫毛微颤。
“抱歉,杀了好多人。”
释一眼泪滑落,唇瓣颤抖着,眸中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青棠笑了笑,同杀人时的冰冷恍若两人。
“你的师兄们被我抹走了记忆,不会有事。”
她看见他们也在拼命阻止这场闹剧,光头显眼,便是她失了理智,也没去伤了他们。
她能力有限,只能抹去几人记忆。
释一睁大通红的双眼,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拼命挣扎,手上紧紧抓住她的手。
眼里慌张,祈求,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只无声着落泪道: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青棠目光落在他溢出血的手腕上,轻轻帮他绑好,低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相公,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不要难过。”
白雪落下,有些微凉,沾在她的长长的睫毛上,被融化成水,缓缓滴露在她细白清冷的脸上。
那般清冷的眉眼因这湿意倒是透出几分意味不明。
释一突然哽咽哭泣,他想说,那不一样的,没了关于她的记忆,这样枯燥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可话尚未来的急出口,意识却渐渐模糊,他惊恐的试图抵抗,已是徒劳,脑海里关于她的一切都正在一点点消失殆尽,似褪色的记忆,令人惶恐不安。
青衣衫的观音,眉心朱砂红了他的眼,她的面容慢慢变得模糊然后消失殆尽。
有人问,“今年的愿望,还是不变吗?”
他道:“对。”
那人轻笑:“那你可亏大了。”
青棠将失去意识的释一抱在怀里,她并没有多感伤,因为她知道他们还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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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小相公。”
下一秒她飞上天,一道闪电狠狠的劈向她,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她手上拿着那只青竹簪子,接着,簪子在她眼中化成灰。
青棠垂眸,不自觉的张开手想要握住,最后灰从手指缝中透过,被风吹的干净。
她微顿,目光落在底下的和尚上,她清了他的记忆,如此,他应当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了。
不会知道自己鲜血的秘密,也不会因为这么多人的死亡而怪罪自己。
青棠笑了笑,轻声道:“好好活着啊。”
青棠再次醒来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揉着太阳穴睁开眼,一片黑暗,她默了摸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她才再次轻轻的睁开眼。
然后,她满脸呆滞的看着周身的环境,一时回不过神。
这是一间房间,她如今正躺在床上,薄被丝滑微凉,眼前便是朱樱红的纱帐,似血一般,纱帐挂着金色的玉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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