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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之后,自己到厨房里去舀了一盆冷水洗脸,背了两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
心想,到外面去找出路,找什么路子呢?除非是满街捡皮夹子。
可是满街捡皮夹子,昨天已经失败了,哪有这样巧的事?正在这里出神,却听到南屋子里,有人念道:昨日下午四时许,有刘尚义者,在前门外鲜鱼口路行,拾得皮夹一只,中有钞票五十元,毛票八角,三百元汇票一张,名片数张。
刘正欲报告警察,有一老人抱头大哭而来,问之,遗失皮夹。
当询夹中何物,老人对答与皮夹中之物相同。
刘即与老人同赴警区,将物点交。
老人留下汇票,赠刘钞票五十元,刘拒绝不收。
此真拾金不昧之君子也。
洪士毅听得清清楚楚,便问道:“老黄,你念什么?”
屋子里人道:“无聊得很,墙上贴有一张旧报,我念着混时间。
这样的好事情,我们怎样就遇不着呢?”
士毅且不答话,心里可就想着,如此看来,路上拾皮夹子,并非绝对不可能的事,今天我再到街上去撞撞看。
慢说五十元,就是捡到五块钱,这个月的生活问题,我也就算解决了。
如此看来,还是趁着这个机会的容易,他也不再行踌躇,一直就上鲜鱼口来。
似乎鲜鱼口的大道上放了一只皮夹子,在那里等着他一般。
及至到了鲜鱼口,只见车水马龙挨肩叠背的行人,都抢着来,抢着去,何曾有什么人落下皮夹子来?他在十字街口的人行便道上,先站了许久,随后又沿着店铺屋檐下走去。
不知不觉的,将一条五里路的横街走完,直走到崇文门大街,何曾看到路上有人丢下的皮夹子?心想,天桥是平民俱乐部,大概不少平民找职业的机会,于是绕着大弯子走到天桥来。
但是天桥的平民虽多,吃的吃,玩的玩,做买卖的做买卖,绝对没有什么机会。
自己经过各种摊子,都远远的走着。
有家小饭铺,门口一只大锅,煮了百十来个煎的荷包蛋,酱油卤煮着,香气四沸,锅边一个藤簸箕,堆了许多碗口大的白雪馒头。
一个胖掌柜,用铁铲子铲着荷包蛋,在锅里翻个儿,他口里唱着道:“吃啦!
大个儿鸡蛋,五大枚,真贱!”
说着时,他眼睛望了洪士毅,似问你不来吃吗?士毅咽了一口吐沫,掉转身躯走了。
而且这个时候,却见两名巡士,用绳子拴了个穿黑长衫的人迎面而来,口里还骂道:“你在天桥转来转去三天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士毅想着,分明是个同命人,更不敢在天桥久留,低了头赶快走开。
他是上午出来的,既不曾吃喝,又走了许多路,实在困乏。
无精打采地走着,一阵锣鼓声,传入他的耳鼓,正是到了一家戏馆前。
他忽然一个新思想,连带着发生出来,在娱乐场中的人,银钱总是松的,虽不会丢皮夹子,大概落几个铜子儿到地下来,绝对是不能免的。
那末,我到里面去装着寻人,顺便拾几枚铜子回来,也可以买个冷馒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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