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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珍两手插在旗袍岔袋里,向他迎着一鞠躬,因笑道:“我本来预备换了羊毛袜子才出来的。
不想一看钟,约定的时间早到了,所以我匆匆忙忙就出来。”
玉峰由大衣袋里抽出手来,互相搓了一阵,向她笑道:“这样说来,我有两层得和梁女士道歉。
其一是让梁女士受了冻。
其二是我来得晚了,不守时间。”
说着话,偷看她的颜色,见她那两块丰厚的嫩腮,显出两团的大红晕。
头发由耳根簇拥向前,微微地蓬乱着,正不必那样整齐,更添了她几分妩媚。
她并不因为少年偷看她有什么害羞之处,却向玉峰笑道:“三爷说的这两种话,都不能成立。
其一是我少穿了袜子,那是我自己行动慌张,与三爷无干。
第二是三爷说来得晚了,这也大有缘故。
你到这儿的路,总比我到这里的路,要远个十倍。
然而你来的时间比我来的时间,究竟相差不到十几分钟。
假如我同三爷所住的地方,到这里全差不多远,那么,我还要比你到得晚些呢。
请坐吧,这个地方简直不能招待客人,对不住。”
玉峰道:“你干吗说这话?这是你的宝号,也是我的宝号。
你请坐。”
说着,还把上珍曾坐的椅子给她移了一移。
上珍笑得脖子一扭道:“你干吗这样客气?我的意思,是想拜您为师,跟你学学英文。
若要像您这样子招待,学生大似先生了,那可使不得。”
玉峰听了这话,那笑容是由心窝里直涌到脸上来,两道眉毛尖扬得开开的,他那份得意不可以言语来形容,又继续搓着手道:“可是我为人和别个青年不同,最喜欢同研究学问的人在一处交朋友。
自然像我肚子里这样空虚,哪里谈得上和别人交换知识,可是别人有知识,我总可以领略一点儿到手。
像密斯梁这样爱好艺术的人,一举一动都含有艺术性。
假使能常常和密斯梁在一处,无形之中一定可以得到许多艺术上的陶养。”
梁上珍道:“邓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
我的意思是想跟你学英文,反过来了,你倒要跟我学艺术。
‘艺术’这两个字太空洞了。
衣服穿得好看,算是艺术,说话说得漂亮,也是艺术。
我想邓先生这样一个前进的青年,绝不要跟人去学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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