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修不答,也不看他。
南歌转身离开,走出去十来步后站定,“眉娘……”
“我会看着。”
聿修截口回答。
“她……”
南歌慢慢地道,“一生命苦,你——敢爱她吗?”
他蓦然回首,看着聿修,“她的傲骨只有你能解,她的酒也只有你和她同杯,你敢爱她吗?你若能爱她,也许她这一生不会命苦到底,也许她……”
“我不敢。”
聿修淡淡地打断他,目光和语气仿佛由萧索而接近了黯淡,由黯淡又近了隐痛之色,但他即使在说出“我不敢”
三字的时候,依然是漠然无情的。
南歌意外而又仿佛能够明了地看着他,“你也会怕?”
“我也是人,自然会怕。”
聿修转过身负袖,准备要离开,“聿某为人,苛求甚多,身边友人同僚为聿某牵累,因聿某而死者不计其数。”
说完他就这么走了。
南歌过了一阵才懂他的话,严苛认真的聿修,一切以公理为重,因此而遭他冷遇的友人必定不少。
而御史中丞诸事繁杂危险,在追凶查案的过程中因他而死的同僚必也不少,甚至连澹月都因他的冷漠而死。
他自知性情严苛人情淡薄,怕再次伤人伤己,所以他不敢爱,他怕伤害眉娘。
南歌不是特别了解聿修的心情,也不能理解这种“不敢”
算不算一种牺牲,但聿修这种疾恶如仇的性子所产生的结果岂非比他的发狂碎尸更为偏激?为人岂能长期紧绷如此?人心如弦,当舒当缓、当紧当直,若是一意孤行因公理而冷情意,那弦是会断的。
所以施试眉叹息说:“别试图逼着自己做圣人,你会逼死自己,要不然就逼死别人。”
聿修知道。
只是他做不到。
南歌并非能完全了解,但是他隐约感觉到了聿修表面上虽冷漠,但也许骨子里积存的是自己与自己挣扎不休的痛苦。
第六章花冠之争
那日聿修与南歌离开就谁也没有回来过。
施试眉坦然自若,她从未觉得有谁是必须回来的,他们都不是守着女人不放的无用男子,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若能在事了闲暇之余记起她来和她饮一杯酒,她就会觉得很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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