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回去接姑射,聿修说有事先走,则宁也说要回涿州,还龄还在等他——于是大家都走了。
圣香一个人回到开封。
开封的一切都如旧时,他从曲院街走到自己家门口,手扶大门顿住。
这个门,他无论如何不能再踏入。
“咿呀”
一声,泰伯突然打开了大门,猛地看见憔悴的圣香,大吃一惊,“少爷……”
蓦地省起圣香已经不再是“少爷”
了,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顿突然说:“啊,少爷,你不知道皇上最近在彻查钦命大臣被掳,六州军队被冒调一事,这是杀头的大罪啊,听说——我听老爷他们说,当场的县尉军爷都说是少爷您指使的,还说您当场指挥……皇上说少爷派密探仿冒虎符擅调禁军是要造反……”
一句话未说完,背后威严的声音响起:“泰伯你在和谁说话?”
圣香含笑听着泰伯的警告,退开三步看着从里面出来的赵祥。
赵祥猛地见了圣香,呆了一呆,却看着圣香问泰伯:“他是谁?少和不认识的人胡说八道,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入赵府!”
他看也不看圣香一眼,掉头而去。
圣香依然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泰伯摸不着头脑喃喃地道:“祥少爷莫非疯了?明明是圣香少爷……”
“泰伯,二哥说得没错。”
圣香露出灿烂无瑕的笑意,“一点也没错……”
他慢慢地说完,拍了拍泰伯的肩,轻声说:“泰伯你最宝贝的那条裤子被我送给了你很有意思的那个李大妈。”
说着他挥了挥手,慢地走了。
泰伯看他瘦弱的身子慢慢地转入街角,嘴角抽搐了几下,老眼干涸了没有泪。
这位少爷在府里二十多年,一直那么白白胖胖讨人喜欢,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只兔子跳到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圣香离开的方向,黑眼睛乌溜溜的,似乎很是诧异他为什么不回来。
转过街角,圣香走入人群。
喧哗热闹的曲院街啊,走着走着,仿佛回到了当年揣着银子,看到风筝买风筝,看到糖果买糖果,看到鸡腿还可以叫六音去付钱,无聊了还可以跑到祭神坛和降灵聊天的日子里。
那时候想很多很多事,想通很多很多道理,知道很多很多故事,笑过很多很多次……
一件一件往事从他心里浮起,一件一件的,一件一件的……无论多小的小事都从他心里浮起,一切关于相府的、关于开封的,甚至关于毕秋寒的往事……
他曾经感动过许多人,让许多人开心过、笑过、期待过……
“圣香!”
身后突然有人叫。
圣香蓦然回首,只见街道那边站着许多人,有男有女,一对一对站得整齐,似乎等侯在那里很久了。
有个人直向着自己跑了过来,大喊大叫:“我半年不见你你怎么把自己养成这样。”
容隐、则宁、六音、聿修、上玄、通微——降灵?
还有对着自己跑过来的是岐阳……
他突然……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东西忍无可忍,有些东西控制不住,蓦然回首的时候横袖掩口,他……哭了出来……
平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了出来。
“圣香……”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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