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出来“我早就自杀了”
,屈指良的神色竟起了一层奇异的变化,变得极度惶恐不安,脸色苍白。
圣香顿了一顿没把“我早就自杀了”
说出来,气氛就这么僵着,过了好一会儿,圣香的语气放缓了:“他还活着吗?”
屈指良僵硬着表情,突然厉声问:“玉崔嵬呢?”
圣香也大声反问:“他还活着吗?”
两人僵持地对视着,就如一对敌意十足的公牛,圣香喘息了几声,他有一种奇异的预感,觉得这场角力他会赢,“他——还——活——着——吗?”
他一字一字地问。
屈指良握剑的手在颤抖,突然一声厉啸,转身疾掠而去,在雪地上刹那间变成一个黑点,去得快得骇人。
“啪”
的一声,圣香一下子坐到地上,他根本不知道“他”
是什么东西,是男是女是猫是狗……他赌了一把,结果赢了。
他今夜显得很残忍,因为他先受了伤……如今发泄过了,却觉得很索然,他能够体会——屈指良被他刺伤得痛苦,被他逼得恐惧,但为了能救大玉,他非逼走屈指良不可!
雪仍然在下,落在他锦衣和发稍上,圣香呆呆地望着夜空,今夜下雪,连星星都看不到。
荒郊野地只有他一个人,屈指良杀了毕秋寒,但也许杀人的人比被杀的更痛苦,人生……颠覆如梦,荒诞离奇,也许午夜梦回连自己都不相信,我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为何坚持要救玉崔嵬?也许玉崔嵬让他看到极萧索寂寞的人世之中,人性的最终,其实还是温暖的。
发了一阵呆,圣香嘴角微翘,还是笑了一下,拍拍衣裳往城外的官道走去。
朱仙镇城隍庙。
玉崔嵬和闻人暖生着一堆篝火,距离城镇颇远的地方偶尔传来一两声呼喝,不知是什么人在荒郊野外喧哗,传过来的时候也很缥缈。
四周很寂静,连鸟叫虫鸣都没有,毕竟是隆冬,只有雪落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追兵?”
闻人暖拿了根烧焦的木炭在地上画图,终于问出了口。
她和玉崔嵬是被一路追杀逼入相府的,那出来的时候必然有人盯梢,她不信换了身衣裳就能甩掉所有敌人,那是痴人说梦。
玉崔嵬凝神听了听远处的声音,拾起一截枯木丢入篝火。
“不知道。”
“喀”
的一声,那截枯木烧裂了树皮。
闻人暖没再问,托腮看着火焰,“玉大哥,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她在此情此景仍然微笑得很柔软,“为什么他们叫你‘鬼面人妖’?十年前,你真的是一个奸淫掳掠的大坏蛋?你……采花吗?”
玉崔嵬看着她好奇的脸,很妩媚地笑了笑,“采花不至于,奸淫掳掠的大坏蛋,大概吧……”
他想了想,折了段枯木丢入篝火,懒懒地道:“忘了……我杀过很多人。”
“你爱过很多人吗?”
闻人暖问,仍然好奇地看着玉崔奉嵬。
玉崔嵬斜睇了她一眼,呵气如兰,吹了口气在她稚嫩的面颊上,“你说呢?”
闻人暖吐吐舌头,笑得很俏皮,“我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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