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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镇着冰块,倒也凉快,不过还是有些闷。
沈妆儿瞧见朱谦已褪去鞋袜,往床上一躺,看样子是要歇在这里,她在天心阁住得好好的,他偏身要来搅她,他现在受着伤,沈妆儿也不好多说,起身往浴室走,
“妾身先去洗漱。”
到了浴室,唤来留荷细问,“你怎么也不叫我?”
留荷一面替她搓背,一面抿嘴轻笑,“爷不让叫醒您...”
沈妆儿微微一怔,不是说叫不醒她么?
留荷还在为朱谦能体贴小娘子而高兴,沈妆儿却在琢磨,怎么把朱谦赶去前院,她好住回天心阁。
换了一身薄薄的寝衣回到内室,朱谦已平躺在床榻,闭目歇息,沈妆儿刚刚洗了发,坐在梳妆台前候着留荷给她绞发,耽搁了不少时间,想必朱谦已睡着。
朱谦一贯爱睡在外侧,笔直的双腿横在床榻上,翻过去没准会吵醒他,况且天热,挤在一处于他伤口不利,沈妆儿承认她就是在找借口离开,于是,轻手轻脚转身,打算睡去外面的罗汉床。
怎知,才迈出两步,身后传来凉凉的嗓音,
“去哪?”
沈妆儿愣了下,只得转过身来,冲他一笑,“见您睡着,不好打搅,准备睡去外头..”
抬眸与他视线交错,那双眼幽深明亮,哪有半丝睡意。
沈妆儿无端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手绞在了一块。
朱谦默默看了她半晌,将腿一收。
不消说,是让她上床的意思。
沈妆儿被逮了个正着,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爬上了床,平躺在里侧,怕挨着他伤口,刻意隔开些距离。
这张千工拔步床极大,是二人成婚时内廷敕造的,沈妆儿这一让,中间仿佛能睡下个大胖子。
朱谦反倒坐了起来,拔步床内香气烟袅,鬓影扶疏,她姿势柔美躺在那里,他盯了一眼,眸色越深。
沈妆儿正要闭眼,瞥见他这副神情,只得茫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她语音软绵,扫了一眼他伤处。
朱谦沉默的时间更长。
沈妆儿便知他这是生气了,虽然不明白是何处惹了他,但沈妆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管道歉,
“王爷,妾身今日乏累,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夏蝉在窗外响起长短不一的鸣叫,一丝晦涩游走在他眼眶,他慢声开口,
“你琴艺这般好,为何不曾奏予我听?”
沈妆儿一怔,心仿佛被掐住似的,身体里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涌上来。
她眸色很清很淡,似一戳便破的泡沫。
她垂下眸,纤指悄悄藏在袖下,凝声道,
“妾在闺阁习了几年,不敢献丑....”
朱谦闻言,忽的一愣,倒是十分意外,旋即也涌上些许后知后觉的愧色。
他好像从未关心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曾问过她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只管她做了什么,领受便是。
若非行宫一事,她负气回京,还当她没脾气。
如今想一想,这样也挺好,不必再像以前那般鞍前马后伺候,她有她的喜好,有她的天地,时不时回回娘家,闲暇时抚琴画画,悠然惬意。
刻意讨好并非长久之计,她该有自己的生活。
朱谦想明白这些,目光再次落在她遮掩的手,温声道,
“今后不想下厨便不下厨,我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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