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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得月不说话,只眨眼睛,好像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只有眼睛。
他的眼睛很圆,因为倦怠的神色,显得郁郁的黑,那是一双即使在病中也很有攻击性的眼睛,像什么猫科动物。
甜甜蹭到床头,把下巴搁在垫子上。
景哲拍了它一下,“不许上床。”
景哲坐在床边,看到被方得月拽掉的散热帖,叹了一口气,又拆了一块新的给他贴上。
“我去再倒点水,你多喝点水,喝水不多才容易感冒。”
景哲起身,方得月突然伸手拉着他的睡衣,生生把他拽回去了。
甜甜站起来都快有床那么高,看到景哲摔了,连忙凑过去,芦苇一样的尾巴扫过方得月的手背,他立刻把手藏回了被子里。
景哲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得月,对方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也看他。
“怎么了?”
他问。
方得月摇头,他的头发丝蹭在棉布的枕头上,窸窸窣窣地响。
有时间带他去剪个头发吧,景哲想。
“你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吗?”
景哲不知怎么有点口吃,明明知道这个可能性在例如“小方不喜欢喝水”
“小方想拉自己过来打”
之类的选项面前低得可怕,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没有。”
方得月闷闷地回答,被子拉到了下巴底下。
“哦。”
景哲坐了回去,可能发烧会让人脑筋有点不正常,他想。
或者他也有点脑筋不正常?
他手插在甜甜长长的毛里,坐在床边发呆。
感冒药的效力让方得月慢慢又陷入一片似梦似醒的昏沉,只觉得下面的床垫一颤,景哲站了起来,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拖鞋吧嗒吧嗒地走在地板上,声音又折回来了,软塌塌的床垫重新凹了下去,他感觉自己麻袋一样沉重的身体弹了一弹,耳边有一些细碎的他很熟悉的声音——在大学的自习室里常听到的,翻书的沙沙声。
他感觉到了一点踏实,终于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他睡得很沉,梦里景哲又要走,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爬起来,去拉他的手,让他不要走。
景哲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慢慢爬上了床,隔着被子拥住了他。
方得月觉得又闷又沉,手脚滚烫。
方得月睁开眼,太阳的光斑已经从衣柜移到了花瓶上,白茫茫的,花瓶里的水折叠着冷冷的色块。
景哲不在床上。
他抱着胳膊,被自己激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他竟然有些后怕,咬着牙红着眼在被子里细细地颤抖,心想为什么我要去拉他?
第42章早知道有狗我就不来了
42.早知道有狗我就不来了
方得月深呼吸,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床头堆着一沓花花绿绿的A4大小的书,什么《普通儿童抚养资格证必做1000题》,什么《普通儿童抚养资格证历年真题+密押卷》,都是新的,景哲趴在床边,脸颊压着一本,睡得很熟。
这个景哲才是活生生的。
这时候他很像方得月在大学里见过的那种男生,在图书馆或者阶梯教室后排垫着书打瞌睡,他每次看他们,总觉得他们无忧无虑的,永远不用长大也不用在社会上打拼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已经二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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