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天下皆知严嵩之恶;我死,天下皆明道在何处。”
杨继盛那一日的声音极低极沉,至今仍旧回响在王世贞的耳边,振聋发聩,“死得其所,有何惧?”
世无道,我当为天下人开之,何敢惜此身?
今日,杨继盛就在上面,他伤痕累累,形销骨立,可他此时扬眉一笑之间却依旧是那个“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
的杨仲芳。
他也不知听没听到好友的痛哭,只是竭力仰起头,用自己全部的力气朗声念道: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
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
天王自圣明,制作高千古。
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好一个,留作忠魂补!
午时三刻,临刑开刀,雪白的刀光映着冷冷的秋阳,刀光亦是雪似的冷。
只一瞬的功夫,滚热的鲜血淋漓洒下,犹如冬日落梅般殷红,溅了一地,杨继盛等人还瞪着眼睛的头颅从上面滚下来,死不瞑目。
不见我大明天下太平,不见我大明子民安乐,岂敢瞑目?岂敢?
整个西市静了一瞬,只闻呼吸之声,寒风烈烈而过,带着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
不过片刻,立时便响起了震天的哭声。
许多披麻戴孝的百姓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杨公这般忠烈之士都是这般下场,苍天无眼啊……”
“忠贞之士竟是如此下场,可怜!
可叹……”
到底是大庭广众,倒也没人敢骂昏君奸臣,只是哭声震天。
李清漪和裕王携手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处刑台上的那几滩暗红得刺目的鲜血,眼眶亦是微红,眼前渐渐模糊。
裕王看了眼前头抱着杨继盛遗体痛苦的王世贞等人,握紧了李清漪的手,低声道:“走吧。”
李清漪点点头,握紧了裕王的手,与他一同走出西市。
他们此时心中思绪频起,一口气闷在胸口十分难受,故而都不打算立刻就回去也没有立时就上马车,而是握着手缓步往外走着。
“清漪,我好羞愧……”
待得边上渐渐无人,裕王方才垂下头,他的脸涨的通红,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近乎自语,“眼见忠臣义士如此却不能救,甚至还不能说一句话,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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