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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博这般人才,皇帝赏了一堆东西,忍不住又动了其他心思,随口和左右说了一句:“杨博在边关倒也呆了好些年了。”
严嵩自是知道杨博的才干,他现今和吏部尚书李默斗得厉害,内阁里的次辅徐阶也需小心防着,七老八十的人了,内忧外患,实在愁心,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差点要戴假发髻。
故而,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再把不好对付的杨博招来自讨麻烦。
他对皇帝的心思倒是摸得十分清楚,听到这话也不慌,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笑应道:“是啊,惟约在,九边皆安。
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如何呢。”
惟约,乃是杨博的字。
严嵩这话看着是赞叹杨博之才,到了皇帝耳边却又转了个儿弯:这要是把杨博升回京,那边关那里可怎么办?皇帝素来是个怕麻烦的,想起后头可能有的麻烦事立刻就打消了召杨博回京的打算,转而说起另一件重要事来:“这回宣府、大同都需发饷赈济,户部那里还有多少银子?”
这却是户部的事了。
户部尚书方钝起身出列,应道:“回陛下,大约有三十万两。”
皇帝本还是坐在榻上,手上拿着本奏折随便翻着,听到这话,他腿一蹬就把案上的几本花花绿绿的折子都给踢下去,冷眼看着下首的臣子:“三十万两?!
这还没到年尾呢,我大明的国库就只剩下三十万两?!”
方钝垂头,不敢应声。
皇帝却是越发恼火起来,满眼冒火的看着下首的方钝:“朕信任你,把户部交给你。
你倒好,这年还没过去呢,银子就没剩下了?你倒是给朕说一说这银子是用到哪里去了?”
方钝年逾五旬,一贯都秉持“崇俭节用,以丰天下”
的原则,清廉正直。
这会儿见着皇帝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越发觉得憋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算再能干也没法子变出银子来。
想了想,顾着皇帝的面子没有把皇帝打醮祈祷花费的银钱拿出来说,只是小心应道:“陛下,臣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夙夜忧虑,不敢贪一分一毫。
只是,这几年南北屡兴兵事,又是连年灾荒,国库本就不甚宽裕。
年初时,陛下又下旨停征旧欠钱粮。
国库的银子实在是不够用啊。”
皇帝听到这里,一团火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好半天也咽不下去。
他能从藩王之子到如今一国之君,固然时势占了大半但是本身也是聪明绝顶之人。
他从来都不曾反省自己打醮祈祷、修炼炼丹花费之多,倒是对底下不吭声的臣子多有迁怒:现今在殿上议事的都是内阁和六部的高官,身家怕也是丰厚的很,偏偏他这个做皇帝的反倒穷得连饷银都拿不出来!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这些人真真是半点也不会为主君分忧。
全都该死!
皇帝白净的面庞涨的有些红,没好气的瞪了眼看上去毕恭毕敬的方钝,咬了咬牙:“那你说,今年这年要怎么过?”
“各省存留余银倒是可以催一催,应一时之急。”
方钝大约早就想过了,说起来头头是道,顿了顿又道,“山东临清、德州二仓夏税秋粮还没来,不若干脆叫那些富户拿银买粮,也算是听从民便。
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处都缺银子,南边要造船、吏部欠着京官的岁俸没发、工部……”
皇帝手一摆把方钝的话打断,直截了当的把话题转回去:“你直说吧,能挪多少给大同和宣府?”
方钝心里早算过账,不慌不忙的道:“回陛下,大约十万两。”
皇帝想了想,点头道:“那就下诏,先发十万两赈济宣府、大同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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