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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动了动,似乎在说“是”
。
“在节目里,我这样对她,算不算救了她呢?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或许接下去会和丈夫离婚,再和旧情人重新开始……不会再受折磨。”
“可是……她本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啊!”
夏绘溪的声音有些迷惘,“她本来该有自己的命运的。
自我谴责,负罪感,厌弃感……现在都摆脱了吧?这对那个孩子,对她的丈夫,是不是算是不公平?”
她最后慢慢的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病房出来,她就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她并非上帝,并非全知全能,难免带着局限性,后果便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迈出的这一步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
就像是荣格教授说的,有些人,或许毁灭的命运更可取。
苏如昊的语气却十分的轻松,他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是不是做错了……你拿什么来衡量?拿她今后的人生?还是拿她给自己的孩子喂凉水的时的真实心态?”
“或许孩子只是渴了,而她一心急,就倒了冰水呢?喝冰水是孩子夭折的诱因,这只是她潜意识里模糊的想法,被你抓住了,你的道德观接受不了,就该由你替她承担内疚?”
“夏绘溪,如果你真的是宿命论者,那么她不该毁灭,就是她的命运。”
“如果你不信宿命,就该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求生求好的欲望,她也不过是在努力罢了。
最后的结果,和你无关。”
他的语气冷静,带了不容置疑的力道,极有说服力,仿佛正在把她的心思扳回来。
她良久的不说话,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起落,他微微的俯下身去,准确无误的将吻印在她的额上:“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
就在即将跨出房门的时候,夏绘溪轻轻的声音如同一缕淡烟,缓缓的弥散开:“你信宿命吗?”
他身子一顿,却又从容不迫的将脚步接上了:“不信。”
二十二
半夜忽然口渴醒来,夏绘溪想要去找水喝,抬手摸索了一会儿,将灯打开了。
略微适应了光亮后,才看见桌边摆着一个水杯,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杯壁是钴蓝色的,和橘色灯光掩映着,折射的光线简单而柔和。
大半杯水,恰好够自己喝完。
夏绘溪下床,伸手掀了掀窗帘,刹那间泄进了一地渗着清辉的夜色。
视线的另一个角度,是另一间房间的阳台,那里一点星火瑰色灼灼,正悄无声息的在瞳孔深处燃烧。
她看了看时间,推开了房门,整个屋子寂静无声,只有客房里开着一盏小灯,门敞开着。
他果然立在露台上,一动不动。
米色的T恤,灰色的长裤,虽然是家居服,可是质感极佳,所以有些笔直的垂坠,勾勒得身躯挺拔修长。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背影逆在清晨的阳光下。
第一次是在翠湘,他一下子叫她想起了山间的绿竹。
那时他们并不算很熟,她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凝视,只觉得赏心悦目。
然而这次,他在浓厚的暗色之中,和眼前的夜色融为一体,寞落而僵硬,仿佛是青铜塑成的,有一种淡淡的遗世而独立的清冷。
有一刻身体完全摆脱了意识的控制,夏绘溪不由自主的慢慢走上前,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他的身躯果然是冰凉的,贴上他背后的那一刹那,夏绘溪不由自主的轻轻瑟缩了一下。
有些出其不意。
她本以为他的反应至少会是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常人,或者低呼一声,或者身体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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