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机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国人。
十分的健谈。
一路在车上,指着窗外的景物,仿佛是导游一般,滔滔不绝的介绍。
夏绘溪听得饶有兴趣,最后说:“夜景肯定很不错。”
那人怔了一怔,微笑着说:“夏小姐,我们会安排游览的时间,是在白天。
晚上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连彭教授都说:“难道治安不好?”
“这倒不是。
怎么说呢?俄罗斯最近这段时间,排华情绪比较那个……严重。
不过女士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几件街头袭击的事件,都是针对华人男性的。
其中有一个带了女伴的,结果女孩子一点事都没有,男生被打得很惨……”
俄罗斯的人口这些年一直在下降,有大批的华工被输出到这个国家,加之前些年边境贸易上的不少纠纷,确实在这段时间,俄罗斯的国内排华情绪比较强烈。
最后苏如昊微笑着点头:“虽然是暴力事件,却不凌弱,倒也符合俄罗斯人的个性。”
一路说说笑笑的过去,最后进了房间,夏绘溪居然并不觉得有多累。
或许是想到可以见到大会上要发言的心理学专家CarlGustavJung。
她读了他无数的著作,一直存着如同高山仰止般的情感;也或许就是因为窗外可以望见的涅瓦河,在这个时节,水流分外的咆哮而壮阔。
以至于站在窗前良久,心情总是难以平复下来。
窗外还有酒店里大片大片的园林景致,不同于中国园林贴近自然式的曲水流觞,总是分明的像是大块大块的壁垒分割。
不论是如球体般没有棱角的绿色盆景,或是方正如矩阵的丛林,这种有意识的对自然的抗拒总是存在的。
如今身处在西方世界里,这一点让她觉得尤为明显。
于是又想起了Jung教授关于西方的论断:西方的思想,更注重的是个人从整体的剥离。
或许正是这些论点,逐一的敲在了自己心口,才会这样沉湎于荣格的思维体系。
也难怪连导师都说自己成了别人思想的奴隶。
夏绘溪关了窗,夜色极好,悠悠的落进来,仿佛是给这趟旅程的第一晚,无声的加上最温柔的脚注。
她翻身,脸颊一贴上枕头,仿佛是轻羽的触感,将一切意识都扫进了梦境深处。
十一
第二天并没有活动安排。
夏绘溪一直在房间里整理资料,直到下午,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苏如昊,他远远的冲着她一笑,语气却微带不满:“怎么不叫上我?一个人出去不怕被拐了卖了?”
她只觉得巧,于是微笑:“没听昨天有人警告了么?男人跟在身边,反倒不安全一些。”
这个城市的街道宽阔,人口也较少。
他们走出宾馆,面临着寂寥而蓝色的海港,涅瓦河的水流也因为西方汹涌奔腾的海浪而更显得激荡,叫人生出了空旷的感觉。
天气还是有些偏寒,苏如昊十分体贴的站在风力强劲的那一侧,若有如无的替夏绘溪遮去些风寒。
那天她穿了及膝裙,此刻因为察觉出腿上发冷而觉得后悔起来。
而他的大衣一角恰好拂起,又带在了她的腿上,有若即若离的柔软温和。
夏绘溪顺着不自觉的看着苏如昊,此刻他们聊着之前旅行的经历。
他的语调很内敛,也不夸夸其谈,侧脸的线条简洁,没有一丝的余赘,就像他身上那件烟灰色的大衣,笔挺流畅,没有偏差。
她侧头听着,心底竟然绽开一丝甜蜜的味道,仿佛这个世界上,此刻只有自己和他并肩走着,再也没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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