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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却已经日上三竿了。
谢瑢不知何时醒了,正斜卧榻中,单手支颐,含笑看着陆升,“春宵苦短,陆郎还舍不得醒?”
陆升怒道:“哪个和你春宵!
你这妖道,尽施邪术!”
他一察觉手足得了自由,急忙翻身下榻,穿戴妥当后,顾不得再同谢瑢多问悬壶之事,就仓惶离去了。
谢瑢含笑起身,一面却摊开手掌,手里显出一条黑线般细小的虫子,那虫子气息奄奄,竭尽全力却也不过微微动了一动,就无声化为青烟,消散得干净。
陆升虽然恼怒谢瑢轻薄,却委实在谢府好好睡了一觉,如今醒来,非但神清气爽,就连烦躁心绪也得以澄净下来。
那谢瑢也不知使了什么本事,竟令他格外安心宁神,反比独眠时睡得更为香甜。
陆升正是察觉这一点,方才匆匆离了谢府。
如若不然,只怕要被蛊惑得神魂颠倒,被那妖道啃得渣也不剩。
他固然对谢瑢说的话半信半疑,到了夜间却如临大敌,格外警惕。
不料一时疏忽,再回神时,果然又见到悬壶安然躺在地上。
如此说来,却同当初在无为岛上一样。
翌日陆升又提着悬壶出门,这次却不去谢府了。
第42章竹马来(二)
兴善寺在京城以北,素来香火鼎盛,又因今上偏信佛教,自先代住持照真禅师开始,兴善寺便渐有执中原佛教牛耳之势。
陆升到了兴善寺外,便请小沙弥引路,在寺外一处药田中寻到了惠叶,便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他要效仿当初供奉耀叶那柄悬壶剑一样,将佩剑也供奉在兴善寺中。
惠叶听闻之后,却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陆升忙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但讲无妨。”
惠叶两手合十,宣了声佛号方才叹道:“并无什么难处,只是……家兄那柄凶剑,供奉于寺中的第二日就被盗了。”
陆升倒抽口气,扣住悬壶的手指略略收紧了些,“为何不报案?”
惠叶道:“既送入寺中供奉,便是方外之物,自有寺中僧兵追查,却不好叨扰官府。
然而贫僧却从施主手中这把剑里,看到与悬壶凶剑相似的不祥血光。”
陆升全身发凉,将悬壶横放在面前桌案上,颤声问道:“莫非、这便是被盗的……”
惠叶却摇头道:“施主多虑了,若是将那柄凶剑时时带在身侧,施主早就受不住恶念侵袭,发狂而死。
只是这不祥血光虽然不如凶剑凶悍,却仍应留在寺中供奉净化,莫要流落世间贻害众生。”
陆升忙道:“自然,如此便有劳大师。”
他亲眼见着惠叶将悬壶收入一个樟木箱,上了把黄铜大锁,随即送入寺后一间库房中。
那库房同高僧佛塔林距离不足千步,遥遥相对,俱在僧兵巡逻守备之中,每日皆有僧人前来供奉诵经,净化库中所藏的诸般邪物。
陆升便亲眼见到了照真禅师的舍利塔,雪白石雕的塔身,宝葫芦顶,金漆铜铃,更配着千鸟破风,灰暗天色中依然金光闪烁,七宝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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