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的路较之外头的路难走多了,地上到处都是落叶,叶片上盛满湿漉漉的水气,一不留神就会打滑,加上石头和长出地面的树根的干扰,地势高低起伏,很考验人。
于戎找好手杖,走了歇,回头看了看黎霄,他换了个肩膀背行李包,脚上的皮鞋早已经泥迹斑斑。
“还是我们先回小方哥那里放一放行李。”
于戎说。
“不用,走吧。”
黎霄说。
于戎把自己的手杖递给他:“不然你用吧,我再找一根。”
“没关系。”
黎霄笑笑,于戎握着那手杖,手杖的表面裹了一层苔藓,抓久了,手心都被濡湿了。
于戎丢了它,在路上,树丛间寻觅新的。
他说:“上次我也找了好久,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
他的目光穿过几根稀拉的藤条,挤过几株矮小的野莓丛,小心地走着,上上下下地看着,说着:“林望月一下就能找到趁手的。”
他偷瞄黎霄,黎霄无动于衷,一只手抓着行李包的肩带,一只手垂在身侧,不疾不徐地走在他的斜前方。
“是吗……”
他轻声应和。
树林里热闹,鸟叫,虫鸣,悉悉索索的响动交替响起,可因为没有别人,听不到别的人声,又显得是是那么的安静、安宁。
于戎的心定了下来,他说:“他托我转告你一句话,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你说。”
“在澳门的时候,可能那个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了吧……自杀这件事……”
于戎摸着鼻梁骨,捡起一根细瘦的树杈,扫过一片蕨草,“他说,希望你忘记他,彻底,完全地忘记,然后……再想起他。”
黎霄往前看着,轻描淡写地回了声:“谢谢。”
于戎抿了抿嘴唇,瞥着看黎霄,问道:“会有其他人吗?还是已经有其他人了?”
黎霄回头看他,于戎忙低下头,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他去意已决,你当然有这个自由,谁不需要别人的陪伴呢?我理解的。”
他耸了耸肩膀,从一堆落叶上捡起了一根黑漆漆的树枝,拉长衣袖擦了擦,那树枝上的脆弱的树皮剥落了,露出些雪白的内里。
黎霄说:“有一次,他问我,怎么做来做去都是西装,真没意思,能不能给他做点别的。
我就做了点别的。
他又问我,为什么是羽毛斗篷,我说,你可以飞去很高很远的地方。”
“没关系。”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去了哪里都没关系,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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