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戎低下了头,他还拉着林望月,他问:“啊是因为我那天吃饭先走了。”
“你想想你吃饭的时候怎么和你爸爸说话的。”
于戎一气,终于松开了林望月,磨磨牙齿,抓着头发反击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在外面乱讲话,到处和别人说是他资助我读书,我的学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就可以那么和他讲话了吗?你那样说,让他去问你妈,那和叫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明明姐咄咄逼人,“你长这么大,难道你爸爸就一点力都没出过吗?“
于戎胸口心火猛窜,也不客气了,回道:“说句不好听的,我十岁,老于就和我妈离婚了,他和舞舞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跟我相处过的时间都长了。
我还没出国的时候,我们每个星期见一次,吃一顿饭,待在一起有没有两个小时?他忙起来,甚至一两个月都见不到,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话,他到底关心过我什么?不是流行说什么父爱隐忍吗,那好吧,那就算他隐忍,不爱用言语表现出来,那实际行动上呢?我们就说最能直接感受到的,最俗的东西,反正,我初中,高中,大学的学费,据我所知,他一分钱都没掏过。”
于戎又说,“我妈走了之后,他一个星期一个电话,又是关心这个,又是关心那个,只会让我觉得尴尬。”
“你妈妈走了,你就剩下他这么个爸爸了,他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关心错了吗?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你也知道的,他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个家可以回。”
“我妈走了,我就没有家了。”
于戎说。
林望月荡到了写字台前,坐下,点香烟,吃香烟,托着下巴看窗外。
于戎的头低得更低,声音也愈来愈低沉:“那你问问他,我家里的东西,他怎么一件一件搬到自己家去了,他想干什么?“
明明姐倒抽了口凉气,音调冰冷:“于戎,你觉得你爸要贪你这点便宜啊?“她顿住,于戎也不响,还是明明姐姐打破沉默:“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的想法也太阴暗了!
你眼里难道就只有钱吗?”
于戎忍不住冷笑出了声音:“那你们家里现在用的玻璃餐具,玻璃杯子,喝的红酒,摆的花瓶难道不是别人送给我妈,我妈自己买的,原先在我家的吗?”
“你啊知道你爸当时离婚的时候,一个人,身上只有两百块钱就出来了。”
“这和我刚才讲的事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于戎捂住了嘴,嗓子沙哑了:“我以为我和你是可以好好交流的,你是个能说说话的人。”
明明姐一时无语,但很快她又接着说起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国外待得太久了,但是中国人还是要讲尽孝的。”
她还说,“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你爸爸,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舞舞和他再亲,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他总归还是会怨的,你一个人在外面,他也担心你的,你年纪也不小了,立业就先不说了吧,他就是想看你成个家。”
于戎作了个深呼吸,盘起了腿坐在床上,撑着额头说:“我的事情,他知道的。
“
明明姐沉默了。
“妈妈告诉过他的。”
于戎垂着脑袋,“他还是一直一直问女朋友,问结婚。
我一直觉得理解是互相的,尊老爱幼,是啊,传统美德,就因为他是我爸,无论我小时候有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过哪怕一点父爱,我都要爱他,敬他,就因为他是我的长辈,我就要附和他的谎话,就要服从他的一切意愿,就因为我是小辈,我就必须让他……让他……”
于戎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他咬牙说出来,“随意践踏……他有想过尊重我,理解我,体谅我吗?”
“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修补的余地吗?”
明明姐叹息了声。
于戎换了个手拿电话,说:“我不知道,我不觉得有这个可能。”
明明姐问他:“你今天还回苏州吗?你妈妈的事情,蛮严重的。”
于戎捏捏眉心,仰面躺倒在了床上,说:“麻烦您转告老于吧,骨灰是我拿的,我会带回去美国。”
明明姐应了声:“那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她挂了电话。
于戎如释重负。
他突然很轻松了,他抓着手机,看着天花板问林望月:“不好意思,让你目击了一出中式家庭伦理剧。”
林望月说:“我觉得蛮有美剧氛围的啊,杰克,我们需要谈谈,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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