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笑笑,仿佛刚才齐骧的敏感都是错觉,神情亲切,“快去休息吧。
——芮忱,带齐骧去休息。
——站一晚上过来,外头那么冷,不好好休息回头得生病了。”
芮忱站家人那一边,说,“给你就收下呗,没关系的。”
齐骧拿着那两只红包,光是摸着厚度也知道里面不止是一两张钱,心头似乎被堵住了似的。
他默默低下头,指尖在红包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低声说,“谢谢外公,谢谢外婆。”
“好好休息吧。”
外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肃,虽也是不笑的,但却平淡得令人心安,“起床以后让芮忱带你去附近吃点东西。”
他点头,又说了一次谢谢。
这里头究竟有多少钱?齐骧跟着芮忱回到房间,想要打开来看,又觉得不合时宜。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悄声对正在整理床铺的芮忱说,“这钱我真不能要。”
“这不是钱,是心意啦。”
芮忱跪在床上捣腾,上头不是书就是衣服,还有很多毛绒玩具,没有一处是空的。
齐骧无奈,“这心意太重了。”
芮忱把书都堆在桌上,想了想,又拿了两本丢回床上,衣服叠也不叠,打开衣柜抱成团往里边挤,毛绒玩具没有办法,留了一只在床上,其他要么放在椅子上,要么直接放在桌上那堆书上面。
他忙上忙下,听到齐骧这么说,回头看他。
半晌,他吁了口气,问,“心意重,就不收了吗?”
齐骧微微错愕,知道芮忱所说的不是钱,顿时更是无言以对。
芮忱用力搓了搓脸,好像能够搓掉脸上的疲惫。
他张了张嘴巴,还是没真正要说的话,只道,“睡吧。”
齐骧对家人一直没有过深的概念。
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民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进城打工赚钱,留他和哥哥两个人在家。
对于留守儿童来说,父母的概念是无比清晰却也无比模糊的,他跟哥哥相依为命,仿佛没有父母在身边也可以养活自己,但是心底却殷殷切切地希望能够见父母一面,每年就只盼着新年的那几天。
这样的一对兄弟,却有着乡里其他父母在身边的孩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成绩。
还很小的时候,齐骧的妈妈就请人给他们兄弟俩算过命。
在那之后,每每左邻右里对兄弟俩让父母省心这事赞不绝口,妈妈都会十分骄傲地说没有没有,接着颇为神秘地告诉对方,算命先生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天生读书的命,以后要中状元,要出国留学的。
“我可从来不让他们做农工的咧!”
妈妈话语间带着些许谨慎和惶恐,唯恐一旦这么做了,就是做了逆天的事一般。
齐骧还记得刚上小学那会儿,高年级的哥哥不甚熟练地卖弄自己的才学,自鸣得意地跟齐骧说,“咱俩这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长大以后齐骧偶尔想起这件事,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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