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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早,要是我母亲在家肯定得发脾气,她睡得浅,一点风声她都受不了,哈哈。”
“令堂不在家?”
“密斯特枯来得巧,父亲带着母亲去了北平。”
尹鹤掰着手指给枯云细细说来家中人口的去向,尹千山的二太太住在与本宅一院之隔的偏院,女儿在伦敦留学;四太太是个日本人,趁学校假期,带着一子一女回了日本探亲;至于他那同母所出的两个哥哥,因着公职需要,现在都在南京。
换言之,不说那些佣人仆役,尹公馆本宅除了尹鹤和大少爷之外,只住有昼伏夜出的五太太,六太太还有五太太才满九岁的独女。
枯云听完,觉得这些人里头似是缺了个什么人物,想也没想便问尹鹤:“那大太太呢?也没在家里?”
尹鹤吃完了早饭,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顿了会儿才说:“大太太很早就过世了,父亲很爱她,别人都不过是内宠如夫人,这正室太太的名号从未想过旁落给谁,我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母亲颇有微辞。”
尹鹤一边说着,笑意显而易见是淡了。
枯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直怪自己多嘴多舌,别人的家事别人想说的自然会说,他瞎问个什么劲啊!
不过人丁稀少,生气不旺,也难怪尹公馆显得如此空旷和宁静了。
尹鹤这时问枯云:“那密斯特枯呢?我听人说您先前是住在南京的?哪阵春风把您吹到了上海来?”
枯云一笑:“在南京住得有些烦了,想去别处看看,就来了上海。”
他内心里还在后悔自己的冒失,猜想着会否因为那句话,他和尹鹤的关系再没法深入,倘若如此,他又该如何挽救如何弥补云云,而表面上还得兼顾着和尹鹤客套,这可真是难倒了枯云,脸上的笑难免发僵,为求给自己点冷静思考的时间,他也摸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打算趁点烟时理理思绪。
这抽烟的本事他本是嫌恶的,自觉是百害无一利的行为,可近来他也发现了烟叶的好处了,这烟丝一点上,仿佛是能将他的所有忧思一起点燃,全都烧成青烟,径自散开化解到风中去。
枯云将烟叼在唇间,低头划火柴,那边厢尹鹤又来问他:“密斯特枯认识公董局的马修?”
枯云正盘算着要如何将话题引到咖啡馆营业执照的事上,孰料尹鹤自己抛了根线索到他面前,枯云一颤,摸摸耳朵,挠挠鼻尖,靠近了尹鹤,说:“也不算认识,只是恰好有事想要拜托他一二,可我人微言轻,公董局毕竟也不需要卖我的什么面子。”
尹鹤弹弹烟灰,脑袋也挨近了枯云:“不知道是什么事需要劳驾到副董事出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尹鹤这一问,枯云立即将营业执照的事和盘托出,连同阿宏投资证券失败,与法国人结过梁子的事也一并告知了。
至于他和阿宏的关系,他只道他们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尹鹤听后,眼珠转转,道:“密斯特枯要是着急,一张营业执照我倒是能想到办法,只是……”
“只是?”
枯云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看尹鹤。
尹鹤揉了下他的肩膀,温声道:“只是您的这个朋友,既有二十多万可以赔,又和法国人打过交道,还经常在江浙游走,这经历很是耳熟,我想我说不定也认识,不知他的大名怎么称呼?”
枯云并不愿意透露阿宏的身份给尹鹤知道,万一让阿宏知悉这执照的事是拜托了一个公子哥得来的,怕是要和他发脾气的。
阿宏总担心枯云会和别的公子哥跑了,他说话做事一直是很有自信的样子,这一点担忧,让枯云觉得他是十分鲜活,更值得他爱了。
因此枯云眨了眨眼睛,回尹鹤道:“密斯特尹不要见怪,有些原因,实在不方便透露,只能说他名字里有个宝字。”
尹鹤也跟着眨眼,一拍大腿,音调提高里几度,大声道:“莫非是黎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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