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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那个女子啊……都已经随着过往尘烟一起,和往日风景,消散在了时光中。
翟挽推开房门走进去,轻车熟路的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架包裹得很好的琴。
当年陆景吾死后,陆岱川的爹爹又生来不能习武,敬湘湘一个人支撑门庭太艰难,她又心地善良,不忍心将山庄中的孤寡男女遣走,于是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加上陆岱川的父亲从小吃药,家中日渐捉襟见肘,敬湘湘后来将山庄中的东西能当的都当了,剩下的,也就不值几个钱了。
她轻轻将布罩上面的灰尘掸开,打开罩子,露出一架粗糙的手工木琴,凤首上用刀刻了“湘湘”
两个字,刀刀刻骨,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还清晰可见。
那两个字,铁画银钩,正是陆景吾的手笔。
当年他为了庆祝阿挽学会曲子,亲手做了一架琴给她,他不是琴师,琴自然做得不好。
那个时候,阿挽觉得只要是陆景吾给她的,都是千好万好,心中喜不自胜。
他做的时候,还给敬湘湘做了一架,不过她是高手,看不上这样粗劣的琴,又不好说出来打击他,只能勉强收下了,却从不曾拿出来弹奏过。
翟挽低头看着手上的琴,无声地笑了笑。
敬湘湘虽然不喜欢,但依然保存得这么好。
这里荒芜了这么久,这把琴都没被人拿走,如果不是敬湘湘珍爱,又怎么会时隔多年还能让她看到呢?
陆景吾自然是知道敬湘湘不喜欢这个的,他原本就不是为了讨好敬湘湘,也知道自己那点儿手艺她看不上,送出去了之后问都没再问过。
至于阿挽的那架琴……事发之后,陆景吾大怒,将她的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那架琴自然是免不了如此厄运了。
翟挽将那架琴从罩子里面取出来,顾不上上面有灰,小心地从袖子将弦上的灰尘擦掉,梳妆台上放着半盒没有用完的发油,已经凝固了。
翟挽拿起来放到手中,用内力将它化掉,然后用指尖挑了一点,放在琴弦上,给它们润色。
虽然没有松香,但有发油,也总要好一些。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来,转身朝着陆家祖坟的方向走去。
陆家所有人都埋在那里,包括陆岱川的父亲。
翟挽找到敬湘湘的坟墓,当年那个苍白安静的少女,过了这么多年,只剩下墓碑上的一个“陆门敬氏”
,不知道一心向往外面天地的敬湘湘会不会觉得心中遗憾。
看得出来还有后人经常来给她上坟,坟前虽然有杂草,但比起旁边几座坟,已经好了许多了。
翟挽就在草地上席地坐下,将那架琴放到膝上,她看着面前冰冷的墓碑,低声说道,“敬姐姐,当年你一曲送我,今日我一曲还你。
我弹得没有你好听,也别介意。”
话音刚落,手上一动,“铮”
地一声,声音就从她指尖泄了出来。
琴声生涩,称不上喑哑难听,但也称不上好听,因为许久不曾用过了,那架原本就称不上好的琴这下更有几处地方连音都不准,加上翟挽原本琴技就称不上佳,偶尔几处听上去竟有些荒腔走板。
她自己也发现了,索性用了内力上去,虽然听上去依旧不怎么样,但比起刚才,多了几分广阔和浩大。
一曲终了,翟挽站起身来,静静看着眼前同样静默无言的墓碑,在心底说道,“既然那架琴都烧了,那这架琴也没有留下去了的必要了。”
她手中一翻,那架琴就在她手中化为齑粉。
往事种种,前尘如梦,曾经的爱恨情仇,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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