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九个月没见到弟弟了,上次见时,他路还走不好,如今再见,已经开始四下乱跑了,穿一件锦裘镶白狐毛的小夹袄,活脱脱一个漂亮的女娃——
“过来。”
李炎蹲在地上向弟弟拍拍手,示意他过去,“我是哥哥。”
太久没见,小家伙对这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哥哥完全没有印象,所以坚决不过去给他抱。
李炎毕竟是在秦川长大,性格随父亲多一点,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见弟弟不给抱,便仗着人高马大,直接动手抢,“我是你哥。”
忍不住捏一指弟弟嫩嫩的脸颊,得到的回应却是被狠狠咬住了手指,若非乳母过来拉开,恐怕这场兄弟相见会带上一点血腥,“你是男孩子,怎么能像女孩子一样咬人?”
一边甩手指,一边教育弟弟。
小家伙看着哥哥甩手的样子,不但没一点悔意,反倒呵呵乐起来——这个哥哥有趣,被咬了手,不但不哭,还跟他玩,于是乎扒在哥哥身上再也不愿下来——不再认生。
李炎一手托着弟弟,一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香,走到院子东北角的祭祠前,把香插进香炉里,本想把弟弟放下来,恭敬地作一个揖,结果弟弟团在他身上,根本不愿意下来,他也只好对着祭祠鞠躬作罢,希望母亲不要生气才好。
上完三炷香,李炎这才往屋里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团在他身上的弟弟突然松手,若非他反应快,小家伙准定摔到地上,“怎么了?”
见弟弟扁着小嘴,一脸委屈地站在门槛外,李炎错愕,刚才还满脸亢奋地在他身上揉来揉去,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副可怜相?
“犯了错,又不愿受罚,这种没有担当的小气鬼当然没脸进来。”
一道女声自西花厅传出来。
李炎听到这个声音后显得异常开心,不再理会弟弟的可怜相,三两步跨进西厅。
西厅不大,布局也很简单,只有一套桌椅,外加窗边的一张软榻,此刻软榻上正半倚着一个女人——银白的长袍,绒白的细毛披肩,一头刚过肩的黑发松散的披散着,更显出她脸色苍白——虽然如此,但对李炎来说,这已经足够他开心了,至少比上次见面时好了太多,连声音都恢复了之前的清傲——他非常怀念她这种教训人时的语气,这才是他娘该有的样子,“娘——你能下床了?!”
紧挨着母亲坐到软榻上——不错,他娘没死。
“从楼上下是来没问题。”
揉揉儿子耳后的绒发,“这种时候,你怎么会有空过来?”
曹景在其他方面的建树不大,在做严师方面倒是能力显著,连曹彧想给儿子讨闲都无所得,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放他过来?
“西京大捷,父亲传信给伯父,要接我往西京一趟,听说母亲你来了永宁,我就顺道绕来。”
捧着母亲的脸左看右看,他娘能捡回一条命,当真不易,当时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想不到居然能挺过来,“这是我从‘静亭寺’合缘长老那儿请来的。”
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沉香木的佛珠,“静亭寺是数百年的古寺,听胡叔叔说戴这个在身上可以益寿延年。”
套进母亲的手腕。
樱或眉梢微微一挑,“你们是打算让我出家?”
曹彧来时,给她带了好几串,有僧有道,从她病情转好,这些东西就成了她的唯一饰物,不但如此,曹彧甚至还让人在院子里修了祭祠,“这东西是正大匡扶之物,你们就不担心它把我给净化了?”
正所谓成王败寇,何况她与太后还是女流之辈,自然要被世人称作妖妇,所有她们做过的,没做过的坏事,一股脑全推到她们头上,她们这种人,神佛会保佑么?
“娘,你不是。”
李炎眼神严肃,最近张师父正在给他讲解“詹氏之卒”
,以及有关詹太后的为政之道,他听的很认真。
张师父说,詹太后虽然做错过不少决定,但她的很多政见非常独到,而且很有先见之明,尤其是对齐国的整体布局,以及“司商重农”
之举,为齐国积累了太多的本钱,“张师父说,詹太后掌权不输男儿。”
相信詹太后的功绩有他娘的一半功劳。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