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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像腌黄瓜的瘦矮大叔以为施采然不会用,多交代了几句,耳朵边夹着一根烟,弓着背将这位短租租客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颇有些猥琐,瞥到她腿上遍布的丑陋疤痕,鸡皮疙瘩爬满耳后,龌龊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施采然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她等房东走了就开始洗澡,头发三天没洗了,好在是干性发质,除了像稻草一样,倒也没油得结成一绺一绺的。
会用。
怎么不会用。
每个角落都太熟悉了,很像一个地方。
施采然从筒子楼的屋檐底下走出来,被头顶的阳光晃了下眼,她抬手去遮,等适应光线了便放下来,在交错杂乱的巷子里游刃有余地穿行。
她小时候就住在类似的环境,住了很多年。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墙的这头有人锯东西,墙的那头有人闲聊家常,叮铃铃——叮铃铃——有人拨着车铃从她身旁碾过,将路边随意堆放的垃圾又轧了个稀碎。
那人回望了一眼,似是好奇这小姑娘腿上伤疤的来历。
施采然察觉这道视线,走了一路也垮了一路的双肩陡然挺立,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对方,这一眼倒是让那人不好意思了,抱歉地点了下头便匆匆收回目光,骑车往巷子口驶去。
留下身后的姑娘愣了愣,她觉得对方在道歉,为自己冒犯的眼神剥夺了她立足的空间而道歉,解读了目光,施采然反而感到无所适从。
盛夏的阳光普照,好像没那么刺眼了。
施采然低头盯着自己腿上的疤痕,失去了裤子布料的包裹,被放出来吸收新鲜空气的它们仿佛也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狰狞的痕迹缠绕在腿上像是奇异的纹身。
她的步子迈得更大了,直视着前方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巷口。
电线杆歪斜,旁边的墙上贴着生锈的蓝色标牌,施采然停了下来,长久的注视没能让上面的字变成“三安里”
,她吐了口浑浊的气,闭了闭眼,随后睁开,迈向去医院的路。
一阵带着温度的风吹来,树叶簌簌响动,阳光零散地落下。
公交站牌底下站着的二十多岁女孩,那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吹动了红色的半身裙,却吹不动泛黄的昨日日历。
其实回到三天前就可以了。
随着公交车喷一口尾气停下,心里倏然闪过的念头也被搁浅。
施采然怨毒地想,我不后悔,我真的希望她死,为什么没死?不是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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