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口中呼出的全是寒气:“我没有哄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信我好不好?我的心早就许给你了,你要怎样都行,别丢下我,你别丢下我啊……”
栗延臻不再说话,他最后碰了碰方棠的脸,接着手便垂了下去,闭上了眼。
“二郎!
二郎!”
方棠吓坏了,拼命摇晃着栗延臻,又死命将他扛在身上,“你撑一下,我们快到了。
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他背起栗延臻,怀抱着不肯丢掉的希望继续往北走,不顾嗓子快要被冻出血来,执拗地和栗延臻说着话:“你在家书里说塞北的雪要比中原好看,你要带我去看,在戈壁滩上跑马。
你答应我的,我们一定要去,好不好?”
无人应答,方棠感觉面颊上的眼泪被冻了一层霜,冷得他发痛。
他侧过脸与栗延臻双颊相贴,绝望又恳求地低声道:“你醒一醒啊,二郎……”
他再一次坚持不住,摔进了雪里,只知道紧紧护住怀中的栗延臻。
方棠嘴巴里都是冰冷的雪沫,他捂着嘴咳嗽出来,感觉喉咙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温热,然而这却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的嗓子开始出血了。
“你为何要来救我?粮草已经运到了,你救我只会累死你自己的。”
方棠哽咽道,“你死了我去哪里,我要去哪里……”
他决心一定要将栗延臻带回去,他不能死,谁都不能死。
等栗延臻醒了他要告诉对方,自己说心里有他是真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了。
方棠走着走着,恍惚听见耳畔传来战马的嘶鸣声,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声音又震响了一次,这次似乎更近了,就在身后。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方棠听见战马的喷吐喘息声近在咫尺了。
他拼命吹了声口哨,只听哒哒的马蹄声跑到近前,居然真的停下了。
方棠伸手去摸,摸到了坠着三条流苏的马鞍——这是栗延臻的战马,居然找回来了!
他急忙扯住马缰绳,将栗延臻扶起来,拼命推上马背,自己爬了好几次才爬上去。
他在马背上稳住身形,搂紧了前面已经陷入昏迷的栗延臻,轻声念叨着:“好了,我们有救了,你千万撑着,我们回去。”
方棠拍了拍马脖子,跟那战马商量似的:“好马儿,你是来救主的吗?带我们回去。
认得幽牢关怎么走么,一路往北,你应该知道的吧?”
战马似乎真的听懂了,昂了昂头,鼻子里喷出一阵鼾声,接着便扬起马蹄朝前走去。
方棠一刻不停地搓着栗延臻的手和脸,在他面颊上亲吻:“二郎,你讲讲话。
你还活着的,对不对?”
栗延臻依旧是没有说话,方棠只能将他抱得更紧,试图暖热他的身体。
然而他自己此刻也浑身冰冷,无异于是在扬汤止沸,于事无济。
战马向前奔了许久,终于在它一声高亢的嘶鸣声中,方棠睁开了被霜雪冻住的眼,赫然看到前面就是灯挑连营的渠军大营,后面幽牢关的城墙上火光荧荧,军旗在冷风中乱舞。
方棠心中又惊又喜,一夹马腹往前冲去,勒马将将停在大营前,还没停稳,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下马,落在雪地里,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下。
营前巡守的士兵见状立刻跑过来,将方棠从雪地里拉起来,一看他穿的是羌人服饰,刀枪一下子架了过来:“你是何人!
快,快去禀报闻副将!”
方棠说不出话,只能从腰上扯下栗延臻给他的军令,指了指身后的战马。
那些人一眼便认出是栗延臻的坐骑,大惊道:“是少将军!
快,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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